“秦汉文明展”文物评说之六

张庆先

“秦汉文明展”文物评说之六
     

高玲撰文 张庆先编辑

　  十、陶辟邪座（公元前202——公元220年）。这件文物出土于四川省成都市六一某汉墓，现藏于成都博物馆。“辟邪”是我国古人臆造、想象的一种神兽，能驱邪御凶、招财进宝，是汉代神仙思想的产物，常以石雕矗立在古代陵墓前，有时与长着独角的天禄配对。汉代丝绸之路的开通，使西方狮子的形象传入中国。         我突然想起2016年我在意大利看到的一尊硕大的狮子石雕，很震撼。难以想象，刀功能刻出它眉头紧缩。它两只凹陷的大眼睛怒目前方，满头的大卷发倾斜而下，两颗前爪骨节突起，紧紧地抓住底座。卧坐的狮子全身充满了张力。那是凶猛的化身，是力量的张扬。中国的辟邪的形象很可能以西方狮子雕像为母体，并吸收其他鸟兽的局部特症，重塑一种具有顶角、双爪、飞翼的神兽形象。


（这是我2016年8月在意大利拍摄的。中国的神兽“辟邪”似乎有西方狮子石雕的元素。）

　　我在“秦汉文明”展看到的这尊“陶辟邪座”，是摇钱巨树的陶铸底座。它庞然壮硕，立姿体态，向一米高冲刺。它的被上驮着安静的小蟾蜍，身下有舞动的幼兽戏嬉，与辟邪融为美的一体。
    最醒目的是辟邪的头面部。额顶两侧梳着狮子卷发。张扬的大眼睛妩媚而灵动。弯曲而浓密的胡须下虎口大开。它的肩头、尾部伸出双翼。羽毛排列有序，每支羽毛都有长长的中分线 。羽尾画个圆，秀出美丽的一弯。这神化的辟邪像狮的威武，如虎的凶猛，似鹰的展翅。它矫健而壮美，勇猛却可人，充分表现了汉代艺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巧夺天功的精湛技艺。给人以力量的震撼，美感的冲击。
    值得一赞的还有它的背上一只抱物的蟾蜍。只见它两臂合拢，双手紧握靠肩的“宝贝”。生怕被谁抢走似的。真是独具匠心，抓住了人类的“童趣”，渲染了蟾蜍的可爱。艺人还用漫画的手法，刻划了蟾蜍的特点。它的眼睛突得鼓鼓的。它的嘴角拉得长长的。肚子满得像个圆，肚皮上还刻两道坠纹呢！再看它的两腿，一只朝后垫在臀下，一只朝前，爪子温柔地抚摸着辟邪的羽毛，与辟邪惜惜相亲，相映成趣。这蟾蜍的形象真是萌爆了。我被他的艺术性、它的人性化深深地打动。





（汉代“陶辟邪座”。）

　　无论是对蟾蜍的潜心刻划，还是对辟邪的精细雕塑，都表现了艺术创作的浪漫主义的手法，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陶辟邪座的创作，为汉代艺术的繁荣添一笔绚丽，从一个视角透视了汉代社会的风尚、礼俗、信仰。
    要在三百多件秦汉文物中，挑选十件，想必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不能自诩自己是仁者或智者，但我每选择一件文物，都再三思量。我不是专家学者，肯定大有偏颇，只能自圆其说。比如全展五个单元，我在第一单元“文治武功”不由自主地选择4件，有“陶文官俑”、“青铜马及牵马俑”、“熹平石经残碑”、“单于天降”瓦当。显然在十项文物中数量偏多，但这一单元的文物原本是最多（44件）、也最丰富。
    试想，能舍去“文官”吗？那是我挑选大一统秦代的唯一一件标志性文物。它是秦代文功武卫的象征，是那个时代艺术的巅峰之一。试想，能舍弃东汉的“石经”吗？它是汉代确定儒家思想为正统地位的佐证，并对中国书法艺术发展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此外，“铜马”是青铜雕刻艺术的奇葩，它与“马踏飞燕”同处东汉，却比“飞燕”更恢弘，更壮美。它的艺术感染力，激发我对它的点评最用心。再则，“瓦当”是结束西汉与凶奴百年战争的物证，蕴含一桩引人入胜的凄美故事——昭君和亲。四件文物，从不同侧面辉映着秦汉文明的光彩。
    在第二单元“美好生活”（长乐未央）28件文物中，我选择了“长信宫灯”、“鎏金银青铜蟠龙纹壶”、“错金铜编钟”这三件文物。前两件均出自20世纪最重要的考古之一——河北满城汉墓。我对“宫灯”三易其主的历史背景进行了梳理，对它的科学与艺术性进行了分析。“宫灯”作为禁出国展文物是应该人人知晓的国宝。
   “蟠龙纹壶”荣登我钟爱的十大文物之一，因其具有艺术性，又可作汉代酒具的代表。“错金铜编钟”作为海昏侯刘贺墓文物，是把2016年中国最新的考古成果带给“秦汉文明”展，因而使这个展览锦上添花。三件文物活起来，便是璀璨的灯光，飘香的美酒、奏响的音乐声，折射了汉代的繁荣与富庶。   
    在第三单元“事死如生”中，只选择了“西王母陶座青铜摇钱树”，却忍痛割爱了声名远扬的“金缕玉衣”，那是因为“摇钱树”文物既显现汉代的厚葬之风，表达汉人“事死如事生”生死观；又表现那个时代崇尚神灵的习俗，更重要的是它 新颖的艺术美别具风格。
    在第四单元“多元文化”中，“日晷”、“青铜漏壶”、“医工青铜盆”等文物，可折射中国古代应用技术的辉煌，我却无文顾及，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纸地图”。因中国造纸术的发明使人类书写材料发生了划时代的革命。
    第五单元“丝路交通”19件文物，我只选了“陶辟邪座”，并进行细致的点评。它的创作极大地表现了中国先人独特的审美情趣和非凡的想象力。更有“狮子”元素留下了“丝绸之路”的影子。它向后人诉说，2000多年前的秦汉是开放的。曾几何时，留下西行的脚印，将文明输送到远方，同时也把西方的精华吸纳胸中。  
    在“秦汉文明”展的结束篇，我看到唯一的“鎏金青铜镜”。其铭文有“大宁中国”字样，以祈福国泰民安。在历史的长卷中，“中国”一词应用约3000年。不同时期虽有不同的含义，但，作为文化本位的历史符号“中国”一词，早已根植于华夏子孙心中，并捷足先登于世界民族之林。
        


（西汉鎏金“中国大宁”铜镜。直径18·6厘米。1952年出土于湖南长沙伍家岭。现藏中国国家博物馆。国家级文物。“中国”正式作为国名，始于1912年中华民国建立。）

　　“秦汉文明”展如同展开一段有声有色的画卷。中国的秦代，跨过春秋战国的争霸逐鹿，开创了大一统的时代。汉承旧制，又不断创新，出现“文景之治”、“汉武盛世”。历经400余年经营与沉淀，一个多民族中央集权的中国进一步发展，并成为当时世界的强国。也为中国历史构建了博大精深的秦汉文明。而秦汉文明的惊艳与厚重也为后世的千秋伟业奠定了深深的的底蕴，又为“新时代”的复兴梦送来满满的“自信”。
　　当写完了我所钟爱的十件文物，如同圆满地完成一项重要的工作，心里充满了愉悦。记不清有多少个凌晨，冬日里天还黑着，但屋厅的灯却亮着。我翻阅秦汉文物的图片与相关史书与资料，足不出户，遨游全国300多个文博机构赏镇馆之宝，每每都有一种充实感、自豪感萦绕心头。
　　观“秦汉文物”，品每件文物美，读相关历史，真让我有一种顿开茅塞、醍醐灌顶之感。与老伴在北京看护外孙女之余，逛逛国博，品味一道又一道文化大餐，也是晚年生活一大快乐。
　　中国的古籍《史记》、《汉书》、《后汉书》虽然描绘了波澜壮阔的秦汉历史画卷，但对非专业的大众望而生畏，遥不可及。通过文物看历史便成为我们得天独厚的选择。文明是有脉动的。文物是有灵犀的。君不见，博学而谦和的秦文官俑向我们走来；君不见，扬威灵动的汉骏马向我们奔来。鎏金的长信灯、美妙的铜编钟、碧绿的摇钱树、漂亮的蟠龙壶、小巧的纸地图、夸张的辟邪兽……一件件闪亮登场。一件文物必有一段精彩的故事。我愿描绘给大家分享。
               高玲2017年岁尾写于北京。　　                       2018年2月4日早修改于抚顺。                                                      [全文完]

罗帆

欣赏美文！

张庆先

罗帆 发表于 2018-3-16 14:36
欣赏美文！

谢谢老友来访并鼓励！顺致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