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一,正值建军90周年大庆,庆祝佳节,触景生情,回顾军旅生涯,不由思潮起伏,浮想联翩,欣然命笔: 天堑变通途 萧毅(网名:筱怡)
往昔的知青岁月、曾经的军旅生涯及其青春身影,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难以忘怀。
1972年12月,下乡插队三年多的我,应征入伍来到了中朝边境的鸭绿江畔。1975年3月,随部队南下参加总参举行的军事演习。 呜——汽笛长鸣,火车运行的轰隆声,好像在弹奏着雄壮嘹亮的《解放军进行曲》,长长的铁皮闷罐车(棚车)载着我们团,开赴湖北黄冈进行架设长江浮桥的联合训练。我从封闭车厢的门缝里向外张望,只见车外一片白茫茫的,东北的三月,冰雪还没有融化,冷风从车门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吹得我不禁打了几个寒颤,又退了回去,弯着身子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夜幕降临了,车厢里一片漆黑,咕咚、咕咚……车轮与铁轨的磨擦声不断地传入耳中,有节奏的拍子好像催眠曲似的,听了后昏昏欲睡。晨光从车厢的门缝里透了进来,列车如风驰电掣,在原野上飞驶,车厢外的景色渐渐地变绿,车厢里的气温慢慢地升高。南方的田野已经复苏,春暖花开、蜂飞蝶舞,大地一片苍绿,如王安石诗中描绘的南国风光“春风又绿江南岸”。部队乘坐军列,经过二天二夜的长途跋涉和千里行军抵达武汉,在长江两岸的黄冈和鄂城,与兄弟部队会师。 当时,我在政治处宣传股。团部派遣司令部作训股吴参谋、通讯股周参谋和我,组成三人“战斗”小组,驻江边担任值勤任务,白天巡视通讯和广播线路,晚上观察长江潮汛水情,确保部队训练顺利进行。我们的帐篷就安扎在江边,夜晚,江边没有电灯,一片黑森森的,只好呆在帐篷里,躺在用舟桥板铺成的“床”上,唠嗑各自的下乡经历。帐篷外江风吹荡的呼呼声和江水奔流的哗哗声,伴随着我们进入了梦乡。 平时,我们经常徒步到长江堤坝旁检查线路。有时,我们还乘坐汽艇到江中考察水情。有一回,正巧碰上汽艇驾驶员是我的老乡,让我亲自驾艇在长江遨游。汽艇在江中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乘风破浪、飞速前进。突然,发现有一头黑色的江猪在远处江面上时隐时现。
“快开枪!搞点江鲜开开荤!”有人提议。呯!……话音刚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拔枪便打。子弹贴着江面飞过,在远处的弹着点溅起了一朵朵小水花。可惜狡猾的江猪闻声后早已潜入江底,逃之夭夭。…… 全军5个舟桥团参加了这次舟桥大会战,战士们早出晚归、日夜训练。 舟桥训练的内容由四个部分所组成,每道步骤和各个环节都必须互相配合,紧密衔接。第一部分是搭码头。先由载重车将圆桩和浮筒卸在江边,而后由舟桥兵抡锤敲和用夯砸,将圆桩插入水下泥中,并将浮筒固定在圆桩周围,成为浮桥码头。第二部分是卸铁舟。由牵引车将汽艇推进江中,由舟车将铁舟抛入江中。第三部分是铺桥板。由舟桥兵登舟操作,首先,将尖舟的凸锁(阳)套入方舟的凹扣(阴),前后衔接,将两舟联为一体;然后,将铁舟上的桥梁旋转90度后进行固定,成为舟桥;最后,将这样的两组舟桥左右连接,用碗口大的螺丝和螺帽将桥梁连接处旋紧固定,再将每块180斤的桥板扛上去铺好,架成单个浮桥,或称摆渡浮桥。第四部分是架浮桥。由汽艇将一节节单个浮桥拖到江中,集结在长江上,并排连接成一座跨江浮桥。
部队在舟桥训练中,可以架设多种形式的浮桥:一种是摆渡的单个浮桥,即摆渡浮桥;另一种是将单个浮桥连接起来横跨两岸的连体浮桥,即跨江浮桥。跨江浮桥又可分为单通道浮桥和双通道浮桥:单通道浮桥是由单个浮桥横向连接构成的,其桥面是由一个尖舟和一个方舟纵向衔接成的,可通过一辆坦克;而双通道浮桥则是由两座单通道浮桥并行横向连接构成的,其桥面是由两组尖方舟反向连接组合而成的,可并排通过两辆坦克。
在长江合练的那些日子里,北京八一电影制片厂多次到训练现场拍摄军事记录片,武汉军区政治部文工团也深入部队慰问演出。解放军副总参谋长李达上将和武汉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上将,亲率三总部、各兵种和各大军区的首长,前来慰问训练部队,并观看了军事演习。提高了战士们训练的热情,大大地鼓舞了士气和激励了斗志。
“同志们好!”“首长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传遍长江两岸。在视察部队时,年逾花甲的李达将军,腰板挺得笔直,并举手敬礼,向接受检阅的部队致敬,良好的军事素质,众口皆碑。七十高龄的杨得志将军,穿着雨衣和水鞋,犹如年轻的战士,动作敏捷、疾步如飞,不断地向部队挥手致意,还时而停下来与战士握手表示慰问,和蔼简朴的工作和生活作风,令人肃然起敬。……
呯!呯!呯!枪声刚落,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已升上高空,架设长江浮桥的联合军事演习正式开始了。长江两岸一片沸腾,牵引车和舟车飞速驶向江边,将汽艇推到江里和把铁舟抛入江中。集结在长江大堤上待命的舟桥战士,犹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飞快地扑向水中,跳上铁舟。
“嗨!嗨!嗨!……”江边打桩的号子声高昂激扬、直冲云天,桥桩很快就被树立起来,浮筒也已固定好了。
“快!快!快!……”江中不时地传来战士们的喊叫声,他们迅速地将尖舟与方舟前后纵向衔接成一组舟桥,再将两组舟桥左右横向连接组合成单个浮桥,由汽艇将单个浮桥拉到江中,连接成一段段浮桥(浮桥段)。
长江北岸的83团和长江南岸的84团,已经把码头和浮桥段架好。浮桥上游的85团和86团,顺水而下,用汽艇将已架好的浮桥段牵引到指定位置,与长江南北两端的浮桥段连接起来。浮桥下游的我们82团,担负长江中间浮桥段连接的主攻任务,用汽艇牵引一段一段的浮桥,与南北两边的浮桥段进行连接,并逐渐向中间靠拢。当中间只剩下最后一段浮桥未连接时,由于长江流急浪大,逆水行舟难度很大,浮桥靠上去后几次被奔腾的江水冲了回来。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又失败了,第三次调集了好几艘汽艇前拉后推、同步进行,终于将最后一段浮桥插了进去,长江浮桥的缺口合拢了。 “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江中一片欢呼。
不到二十分钟,一座五千多米长的浮桥飞越长江,横跨两岸。威武的坦克和跑车,雄赳赳、气昂昂地从浮桥上驶过,奔赴“战场”,车上的坦克兵和炮兵行举手礼,向站立在浮桥两旁的舟桥兵表示敬意。
“向舟桥部队学习!向舟桥部队致敬!”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这是兄弟部队发自内心的呼喊,也是对我们舟桥部队的高度赞扬。
此情此景,犹如毛主席诗词《水调歌头 游泳》中对武汉长江大桥的吟诵:“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我不由触景生情,步韵填词《水调歌头》一曲唱和:“ 才猎老林鹿,又捕大江猪。入关南下军演,师会驻东吴。无论风狂浪巨,还是涡漩流急,千米水天舒。练兵当真战,比武见功夫。铁舟驶,浮桥架,展宏图。似虹横卧,连接南北坦途铺。鏖战东坡赤壁,飞越西江峡谷,龙虎跃江湖。坦克行无阻,天堑变通途。” 这次长江军演,谱写了我军诸兵种协同作战及舟桥部队联合训练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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