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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刨果子地瓜的秋收大忙到来了。学校放秋忙假，放假前果子已经收完，地瓜正在收刨。 漫山遍野的岭地和岭坡上，到处洒着白花花的地瓜片。这些地瓜片，大多是主人家连夜切出来的。先切的已经晒干，主人家抓紧时间收起来往家送；后切的要在地里晾晒好几天，主人盼着老天爷再给几个好日头。 田齐的左膀子没痊愈，还得用绷带吊在脖子上。右膀子虽说没伤，但不能使大劲，以防震着左边膀子和肩胛。丁和山安排他跟识字班割地瓜垅上的瓜秧，这个活轻巧些，用一只右手倒退着干就行，悠着点干不会震着左膀子。 田齐学着那些识字班，一边用镰刀把瓜秧齐根割断，一边把镰刀当钩子，将割下的瓜秧往后滾，滾成大团滾不动了，再重新滾一团。其他男劳力用抓钩刨地瓜垅，将刨出的地瓜拣到车篓子里，用小车推到集中点堆放。 这些日子，田齐除了在凌晨帮大娘推磨，没干什么体力活，现在干一会便有点气喘吁吁。在他旁边割瓜秧的琴子，不声不响地快速干着，很快就把他甩开了。地瓜垅不算很长，田齐割到一半时，突然发现后面没有了瓜秧，扭头一看，原来是琴子割完自己一垅，又回头替他割了半垅。 这时琴子正好抬头，田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琴子连忙转过脸，去割另一拢瓜秧。其她几个识字班，一有机会也帮田齐接垅。田齐在三队干活的时间不长，跟识字班们没说过几句话，连有的识字班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现在她们这么照顾自己，让他很不过意。 白天刨出来的地瓜集中在一起，堆成半人高的长堆。会计估算出地瓜堆总重量，匡算出分配给每户的数目，然后由几个男劳力用车篓子和大杆称，一户一户称出来。准确的分配数要到年终决算才能知道，那时再多退少补。各家各户能来的人都来了，等分到自己家时，男女老少一齐上阵，把分得的地瓜用小车推、用筐头子挑、用篮子提，搬运到事先占好的岭坡上。 太阳偏西时，大堆地瓜分完，各个劳力都到自家地方去做事。田齐的地瓜跟梁大爷家分在一起，他跟梁家老少把地瓜运到附近一个向阳的岭坡，将地瓜一小堆一小堆分散开来。大娘在地瓜堆旁边用地瓜擦子⑾疏地瓜片。家里只有一把擦子，大爷和大娘轮流疏，其他人将疏好的地瓜片散开。这时节家家都要用擦子，不好跟邻居借，大爷说来年怎么也得再买一把新擦子。 田齐跟梁绪中蹲在地上，把地瓜片一片一片摆开。白色的地瓜片摆在砂石地面上，粗的细的砂粒支撑着地瓜片，通风透气，只要天气好就能很快晒干。地瓜片散发出鲜地瓜特有的香甜味，周边渗出的浆水沾在手上，变成黑色的地瓜油，几天都洗不掉。梁绪中的弟弟妹妹也都在坡上忙活着。 这时夕阳已落，金红的晚霞涂满西边天空，山岭和树林都披上一层金红色霞光，连漫山遍野的地瓜片都染成了金红色。西边岭上是五队在收刨地瓜，在岭梁上劳作的人影，像罩着一道金色晕圈，又像是以满天红霞为背景的模糊剪影。在这些剪影中，田齐看到一个娇小灵动的人影，很像那个淘气的精灵鬼。 月亮上来的时候，有些人家已经疏完地瓜，打道回府了。这时珍子和琴子一人提着一把擦子走过来。她们家人口和梁绪中家一样，虽说劳力多，分的地瓜也多，但有两把擦子，疏起来快多了。她俩疏完自家地瓜，一起来给大姑家帮忙。 这姐妹俩干活麻利，嘴也不饶人，一边干活一边跟表兄弟梁绪中斗嘴。梁绪中一张嘴，哪斗得过伶牙俐齿的两张嘴，田齐又不好帮他，只能在一旁听，听到好笑处便悄悄笑几声。 过了一会，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好热闹啊，表婶子，你家怎么有三把擦子呀！” 田齐抬头一看，果然是灵子站在上面的小路上。月色如银，她身上披着皎洁的月光，身后衬着朦胧的星空，活像月宫里的玉兔站在那儿。田齐见她也提着一把擦子，不知是回家路过，还是拐过来看看。 大娘回道：“她表姐，你家疏完啦？” “俺家分的少，早就疏完了，又帮二大爷家疏了一阵子。你家有人帮，俺就不下来了。” 珍子说：“来都来了，下来干一会。” 灵子撂下一句话：“有你姐俩呢，用不着俺。”说完转身就走。 田齐听着有点不对味，又咂摸不出所以然。
注释 ⑾地瓜擦子：类似厨房用的萝卜丝擦子，但要大得多，且只有一道刀口，使用时刀口向上，一手扶住擦子，另一手拿地瓜在上面擦（即“疏”），厚薄一致的地瓜片便从擦子下面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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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5 07: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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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5 08:0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