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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产队里的这几天里,队长和队里的乡亲们纷纷拉着我,向我讲述了我离开生产队以后,与我同年下到生产队的那几个知青的大致情况:
吴乾刚在73年离开生产队,到铁二局西昌地区的一个机务段工作。据说在以后还当上分局里的主要负责干部,99年中期还到生产队去看望了队里的所有乡亲。颇有衣锦还乡的架势。大手一挥,拿了三万元的现金, 挨家挨户地上门,分别送给了生产队里的所有乡亲。只是在分配这3万元钱的时候,可能他没有分配好,不但没有得到几个人满意,反而得罪了不少乡亲。惹得不少人至今还有意见。反正有钱了,处理不好也是一件麻烦事。早晓得还要得罪那么多人,倒还不如把钱交给队里的干部们,由他们队上的人自己去分,效果可能更好,至少可以落得个清闲,体面地做了一个大好事。
后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发展进程,吴乾刚到广东谋求发展,在近几年退休以后回到了成都,住在九眼桥附近的三观堂。
刘克刚在72年应征入伍,体检过关,在政审过程中接兵部队发现:刘克刚的父亲当时被扣上了走资派的帽子,据说还有特务嫌疑,仍在五七干校被监督劳动。刘克刚能参军入伍的政审能否过关,接兵部队与公社武装部之间的争议很大,公社武装部的周部长费了很大的周折,终于让刘克刚顺利领到新军装。当时周部长再三告诫要他,千万不要先急着回成都看父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要等到了部队以后再给家里报喜讯,把参军的消息告知父母。刘克刚当时满口答应了周部长,一定做到暂不回家。但是他实际上没有把周部长的话听进去,双腿刚一跨出公社大院,便直接登上渡船到了河对岸,踏上了回成都的长途公交汽车,回到成都。穿着新军装的刘克刚,亟不可待地来到父母面前。他的妈妈一眼看见穿上国防绿新军装的儿子,就知道是儿子参了军,非常高兴。马上出门到处炫耀。可是这一切,竟被一个靠造反起家的街道干部看见了,她立刻赶到成都军区,去向有关部门告状。说是为了维护人民解放军的纯洁,决不能让走资派和有特务嫌疑的子女混进人民解放军的队伍。结果可想而知。穿在身上的新军装被有关部门派人上门收缴了。同时用电话通知了远在罗坝公社武装部的接兵部队。刘克刚参军的事就这样被搅黄,彻底泡汤了。
几年以后,刘克刚在队里的劳动中受伤,一条腿落下了残疾。据说在75年以后。按照相关政策,办理照顾残疾,以病退的方式回城了。
当地洪雅城关镇的知青邓成义,在71年夏季。被调到乐山地区的515水电站当工人。以后就再无音信。
当地洪雅城关镇的知青何群舒,就是那个女生。她是我们五个知青中的经历算是最悲惨的。
在我们那个生产队里,包括以后从自贡、绵阳等地下放到这个生产队的所有知青,相继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可能是由于当时政审方面比较严格的原因吧,她的家庭出身及社会关系相对要复杂一些,参军,招工,报考学校等等的一切,都与她彻底无缘,万般无奈的她,也就只能一直留在生产队里。到了79年年初。全公社几乎所有的知青都离开了生产队,就只剩下何群舒一个人,还在以知青的身份在生产队里苦度时光。公社领导为了照顾她,把她从生产队调到公社罗坝场镇的街道上,安排在铁匠坊里(就是当年队长给我买锄头的那个铁匠坊)当勤杂工。好歹也算是吃商品粮,反正不会再在生产队里当农民,也算是结束了知青生涯。
当何群舒最后离开生产队的那年,大概已经是29岁了,从19岁下放到生产队那天开始算起,到离开生产队,整整10年啊,8年抗战都打完了啊。她却在生产队里整整待了10年,她的整个青春时代就这样渡过去了。据传说再以后,通过熟人和朋友帮忙,通过多方努力,她终于从洪雅罗坝街上的铁匠坊,转迁到了四川绵阳地区工作。
体现着洪雅县罗坝公社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从1964年到1979年冬天,经过了15年漫长的苍伤岁月,终于以何群舒最后离开生产队为标志,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不过也有例外,在我负伤后重返山上中秋院水利工地的途中,当年28中的两个知青,苏习航和李德全二人同在一个生产队(先锋五队)。他们按照生产队的安排,一起到山上的中秋院水利工地去出工,这两个小兄弟从后面追上了我,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着,打发着沿途的寂寞,不知不觉地翻越好几道大山梁,到达了山上白云深处的中秋院工地。打这以后,我们一起在隧洞里打钢钎,甩二锤,挨冷受冻地干了两个多月。当我被调到山下水渠工地,离开了山上的中秋院工地以后,他们还在山上工地。后来我被调回了成都,隧道工程结束后他们又回到原来的生产队。继续挣他们的工分。苏习航在73年调离了生产队,到成都东郊的某信箱厂矿当工人。1975年。四川师范学院到罗坝公社招收一批社来社去的代培学员。在还没有明白什么是社来社去的前提下,为了想早日离开罗坝公社的生产队,李德全便慌不择路,主动到公社报名,作为社来社去的代培学员,他在四川师范学院读了几年大学,1979年毕业后由国家分配,按照社来社去的原则,被分配回到洪雅,在罗坝公社中学担任语文老师。一直到退休。现在也许回到成都养老了。鉴于这二十来年。成都市区变化很大,很多街道随着拆迁改造。原有居民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再也无法知道他的消息了。
在生产队里的这几天里,我曾经抽时间到罗坝中学去看望他,在他家里没有说上几句话,她的妻子可能觉得我们都是作为知青,同年下放到罗坝公社来的,早在几十年前我们都离开这里,现在能到这里来也算是故地重游。而他李德全却一直留在这里,感到脸面上有些抹不开。借故设法把李德全支出去做其它事。我和李德全还没有说上几句话,见到此状,只得起身与他告辞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在生产队里的这几天里,我亲眼看到了第二故乡,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正在向新的阶段迅速发展着。我一到这里,就已经留意到,这里实行了封山育林,所有的石板路在几年以前随着国家建设的需要,逐步被拆除了。原来用来做铺路的青石板,绝大多数都被当地人撬回家去垒猪圈了,我心中几十年来,一直魂牵梦绕的那条弯弯曲曲石板路,再也找不到了。
在我的记忆中,第二故乡的这条灰白发青的石板路,始终伴随着崇山峻岭蜿蜒起伏的山势,不断向前延伸着。不管前进的道路上有何艰难险阻,也不管环境是如何艰难困苦、充满着什么样的暴风骤雨,也不管道路弯曲的幅度有多大,山势起伏有多高,天气变化何等恶劣,它总是一无反顾地向前延伸着,随着连绵不断的地势变化,顽强地改变着形态。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最终依然是按照人们的意愿,和顽强地抵御着自然界狂风暴雨的猛烈袭击,无数岁月的日晒雨淋,伴随着时光的无限推移,这些弯曲小路上的青石板,数百年来,自始至终永远坚守自己的岗位,永不退缩。
这些纵横交错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数百年以来,一直为我的第二家乡父老乡亲们的生息繁衍和经济发展,默默无闻地贡献着自己的全部生命,以它所具备的全部实际作用,体现着石板路的整个价值和使用价值。作为维系第二故乡交通的这些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现在虽然退出了历史舞台,在人们的视野中,它们的确已经永远不复存在了。但是作为构成这条石板路的普通材料---青石板,不是都又被第二故乡的人们拿去垒猪圈了吗?它依然还在为第二家乡的的父老乡亲默默地贡献自己的一切。
现在很多市政园林工程,采用大量的青石板做地面装饰,青石板已由单一地铺在山间泥土路上的铺垫材料,逐步地进入了室内外的墙地面装修范围,成为进得了厅堂的极好建筑装饰材料。我相信,第二故乡的青石板,一定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产生更加广泛的利用价值。为家乡的人民造福。
我的一生,也正是由于有过在第二故乡下乡两年多来,艰苦劳动和生活锻炼的难忘经历,在这条灰白发青的石板路上,伴随着我两年来的难忘经历,这一切亲身体验给我今后的人生履历,奠定了坚实的精神基础。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不论遇上了什么样艰难困苦与曲折,也都是无所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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