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辽宁浪花 于 2016-6-18 15:00 编辑
(这是我在2009年9月25日提笔完成的文字,拿来供朋友们欣赏。)
今天,是我下乡36周年的日子,时间过得好快,三十多年前在农村近两年的生活点滴,却感觉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光阴似箭,真的是弹指一挥间。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1974年9月25日,我们应届中学毕业生,就是伴着这歌声,响应党的号召,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踏上了人生的旅途,去那广阔天地农村锻炼,迎接新生活的挑战的。 从六八届毕业生到我们七四届,一直是中学毕业就到广阔天地接受锻炼的。而我们与历届毕业生下乡有所不同。比较幸运的是,我们这拨下乡是厂社挂钩,也就是父辈的单位和要去的农村相结合,由父辈单位派一名带队的,领着我们一起去奔赴农村,并跟我们在一起生活,汇报我们在农村的情况,如果我们有什么事情,父辈的单位和家长就会随时知晓。 那天早8点,我们这届毕业生便集中到中心广场(现在的人民公园)开大会。场面很宏大,偌大的广场,全市的应届毕业生,外围还有前来送行的亲属。那一天,好多女同学因为要离开家,离开爸爸妈妈,独自一人去他乡而纷纷流泪,不停地用手帕擦拭面颊的泪痕。在市领导做了满怀希望的讲话,应届毕业生留下豪言壮语,父辈家长发过言之后,我们这些青年学生都纷纷上了指定的汽车,160辆解放汽车载着我们这些热血沸腾的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载着我们对新生活的幢憬、对美好未来的希望,向着盘锦的方向驶去。亏得是解放车,我晕车,要不会遭很大的罪的。汽车在市区开得很慢,路的两边都是欢送的人群,一路上我都是欢喜着的,因为头一次离开家,到另一个地方去生活,也是因为年轻,不知愁滋味,在车上看着路两边的黑压压的人群,扶着驾驶室后面的铁拦杆跟同学说着笑着。可是当车快驶出市区,到我的学校门口的时候,在同学喊出我的名字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感觉心里酸酸的,眼泪差一点流出来,可我还是佯装微笑,边向他们招着手,边捂着嘴,生怕让同学和老师看出我此刻难过的心情(我们毕业生中,有下乡郊区的,有海城的,都比较近,我们是盘锦,就比较远了,当时也因为自己在学校是学校干部,当然得带头响应号召,去远一点、比较艰苦的地方了,而我们下乡到盘锦的比郊区和海城先走,所以好多同学和老师都来相送)。车很快驶过我的母校,再往前车速加快,因为驶出市区,路两边没有送行的人群了,下午三点多,我们便来到了第二个故乡:盘锦大洼县前进农场大堡子大队向阳村青年营。 这个地方,以前来过,那是父辈单位带我们这些应届毕业的学生干部采点的,当时是农闲,青年营的同学都放假回家了,只有留守在点上的伙食长等几个同学在。而这一天,所有青年营的哥哥姐姐都在外面欢迎我们,真的好开心,好兴奋。他们帮我们拿行李,带我们去住的地方。住的地方让我们新青年相当的满意。每四个青年一个房间,在炕头的下方,有个锅灶,大家都是用这个锅灶把采来的豆子和捉的小鱼做盘锦名菜的,天冷时,就用这个锅灶烧水,带烧炕。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饮水的小号水缸,饮用水就是我们女生宿舍北面的水泡子里的水,带着活物呢,里面有小蹦蹦虫,只是往水里放点矾就搞定了,老青年就直接喝着这生水,在城里长大的我根本不喝生水,更何况水中还有活物,可是在喝了一段开水之后,也习惯了,有时干完农活,收工回来渴激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水瓢就直接舀水喝。我们的青年营很整洁,很干净。每天都有一位同学专门收拾卫生。青年营的路南是一大片菜地,那里种了好多种类的菜,都是纯绿色的,供青年营自己享用,由当地农民李大爷和一名青年负责种植和管理。虽然自己是青年营班子里的成员,可那西红柿和黄瓜下来,抵不住诱惑,有时也会和其他同学一起钻到菜地,偷着跟李大爷说一声,摘下黄瓜和西红柿,在菜地“消灭”,不敢大模大样地拿回去吃。因为那是全青年营的菜地,虽然足够全青年营二百多号人享用,但要平时都去吃的话,就不会满足伙房的日常供应了。紧挨菜地北面的一座是鸡鸭舍,不是用来卖钱,是供伙房为我们食用的。我们的青年营由南向北一共有三趟房子,全在菜地的路北。最南面第一趟有五座,中间是伙房,东面两座是女青年房间(每座是八个房间,大门在中间,北面是走廊,房间都在南面,一进大门,向东向西各四个房间。男女青年的房间有“东街”和“西街”相称。有时男青年不爱洗衣服,就把衣服拿到“东街”,让关系不错的女同学给洗。我们有事有时也去“西街”找男同学。);在最西面的男生房间后面的那趟是礼堂,是开会的会议室兼娱乐室。不开会时,会议室讲台上面放着乒乓球案子,可以打球,我就是在那时学会打乒乓球的。在礼堂东面是小卖店兼卫生所,由一个青年专管,再往东就是会计室;第三趟房是在女青年房间北面,有水泡子(我们全青年营的饮用水全在这水泡子里取)相隔,是仓库和马棚。我们一年的粮食全装在这仓库里。而青年营的八百亩稻田,在我们营房的西面。我们青年营除了一个生产队长,一个党支部书记,一个赶车的车老板,一个会计,一个种菜的老大爷,清一色的全是我们这些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二百多人的青年营,由来自大连,沈阳和我们鞍山的青年组成。我被分到和沈阳老青年一个房间,他们说话都跟我们差不多,只是大连青年和我们的说话有点差距,他们管天黑了,叫“摸呵”,刚开始跟大连的哥哥姐姐说话,还得翻译,感觉他们说话的语速忒快,有时听不懂。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这三个地方的青年斗嘴,我们鞍山的青年被称为铁bǎbā,大连的青年叫海蛎子,沈阳的青年叫泥鳅鱼。有好多同学都会故意把一句话,用三个地方的口音说,引来一片笑声。
那天安排好行李,便到了吃饭的时间,伙房很简陋,但很整洁。桌子是由木板和四个木条钉制的,那凳子是跟桌长度一样的木板制成的长条凳,放在桌子的两边,但摆放很整齐。平时青年是站队买饭,我们去这天,一进食堂,那饭菜都是摆好了的:四菜一汤,大米饭。在那个年代就算比较奢侈了。那天菜倒没吃出什么味道,尽管平时青年营很少吃肉,那天有肉,可是我不太爱吃,尤其是猪肉。但感觉这大米饭的味道相当相当的好,哈,应该说是香极了。因为青年营都是吃自己种的头一年的米,再有,盘锦大米是有名的,香啊!光闻那煮熟了的米香就相当醉人,真有点儿像那煮熟了的鸡蛋清的味道。感觉那米在口中粘粘的香,用酱油拌着吃,口感都非常非常的好。因为盘锦主要是稻田,平时我们的主食就是大米,所以也喜欢用大酱蘸黄瓜,或蘸小白菜,就着白米饭吃,那感觉只用一个“香”来形容。所以爸爸单位来车(有时爸爸会跟车来),便给带来肉酱或鸡蛋酱,一大瓶酱顶多吃一两天,当然是同房间的同学还有其他房间的同学都来吃。 我们新青年吃过饭,老青年才去伙房。吃过饭,我正在房间休息,就听房后,水泡子那面传来歌声“可怜我这孤儿漂流四方”。听得好心酸,本来就有好多女生第一次离开家,心情就不太好,在房间流泪呢。我走出房间,透过走廊窗户一看,原来是阿春(后来的伙食长)在唱,正和好友阿猛(后来的劳动排长,青年营的班子成员 )在水泡子那面走呢!我也走出宿舍,跟他们一起坐在水泡子路边,一直聊到老青年吃完饭、青年营为我们新青年开欢迎会。当我们走到礼堂,那里早已聚满了人,我们新青年被安排在前面就座。待新老青年发过言,娱乐开始了,新老青年登台献艺,好开眼界,有好多同学歌唱得相当棒,引来一阵阵的喝彩声,正当我开心至极之时,来了当头棒:晕的是,主持人竟让我上台去唱,我平时很少唱歌,只是喜欢听,一般的歌曲只要有人唱,我随着才能唱,再说,我们那个年代,好多好歌都限唱,虽然在学校能自如地主持全校大会,可我也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的时候,很是胆怯,我执意不唱,可是主持人沈阳的青年营长阿荣哥哥偏要我上台,我只好硬着头皮唱了一段《毛主席教导记心怀》:“毛主席教导记心怀,一生交给党安排,笑洒满腔青春血,喜迎全球幸福来。”当我异常胆怯地唱完这首歌,便听到下面一片掌声和叫好声,我知道我唱得很糟,是大家在鼓励我,当时我吓得都不知道是如何走下讲台的。那天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三十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场面我还清晰地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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