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一片冰心在玉壶：十二：漓江寒露

漓江寒露

原创小说：一片冰心在玉壶：作者：漓江寒露

　　　　　十二

兰馨不喜欢梦幻,可却时常在美梦中流连,入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丈夫和冰冰领着她奔跑在欢乐的雨中,漫天飘洒着金子,啊,生活一片光芒,人世间,不再有贪婪和丑恶了,转瞬间,她的眼前一片迷惘,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有刺眼阳光,扎得她的两眼生痛,生痛.

“唉,”原来,丑恶也是需要阳光来滋生的.

梦就是这样不可思议,梦境里,美好和希望,时常让你热泪盈眶,醒来时,却丝毫不留下任何的痕迹.而短暂的噩梦,阴霾却长久的缠扰着你日夜不得安宁..

人世间,真与假,美与丑,善与恶永远都是并存的,.在人心的天平上,只有善良是永恒的.

卢杨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想他半生的坎坷风雨,也曾风光无限,抱负远大,这些年来,虽然走了背运,但傲心不已,在他卢杨的做人的字典里,没有”服软”二字.即便穷困潦倒,宁愿昂头挨饿,也绝不为钱财而折腰.做人要有一股锐气,宁可碰的头破血流,也绝不低头求饶.他卢杨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虽然没有做生意的本事,可就凭自己有一身的力气,找份卖力气的活儿想必不会太难.

可是,当傲气与金钱的矛盾,那么尖锐地爆发在了他的面前时,卢杨弄不懂世界,更弄不自己了,就算他卢杨再有的力气,可如今这个时代,想赚钱的人多了去了,可能赚钱的机遇,却少之又少,靠买力气的,满大街都是壮劳力,没人看得上他这个鬓发斑白的老头.

”唉,”英雄无用武之地,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区区三千元钱而折腰吗?

“三千元,说多不多,还是想办法去亲朋好友那里去借吧.”可就仅仅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倔强,难以道出让人信服的理由,他踯躅再三,也开不了这个口.

卢杨终于明了一个哲理:”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东奔西走,折腾了整整的一天,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地焚烧了他的傲气.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矮三分呀.想他卢杨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的窝囊气呀.”

正所谓：薄薄的一沓钱,压倒了七尺汉,硬颈到底生不出钱来,唯有”马死下地行了”.卢杨打定主意,今天就是把自己买了,也非要把这三千元凑齐,在他的好说歹说下,终于,一个私营旅馆的老板,以半年的守夜人为条件,提前预支三千元钱的薪水.

当卢杨理直气壮把钱赔给张铁时,,他用鄙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人,心里就象吃了一个苍蝇似的那么恶心,可脸上却溢满了胜利的傲气

一大早,冰冰趴在门口，两眼暗淡无光忧伤的凝睇着,一动不动,即使兰馨来到它的身旁,它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自从卢杨出去工作后,冰冰总是静静地趴在门口,忧伤地凝视着,从不打盹.不管大院里每天人来人往走过多少的人,它能准确的分辨出卢杨的脚步声,但凡卢杨还在离家五十米开外,冰冰就会目光炯炯的抖动着它那对敏感的耳朵,箭一般地扑射出去.

兰馨把冰冰抱在怀里,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呜,呜,”冰冰的喉咙里发出了低沉好似哀哭的声音,那悲凉使兰馨的心震颤了.

冰冰紧紧地依偎在兰馨的怀里,它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她,目光是那样的沉静而清澈.兰馨从冰冰那双忧郁的目光里,深深的看透了它的心思,她能体会到,离开了主人的冰冰,心中的那种忧伤,苦楚,孤寂和无奈.

那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才有的目光,从这只弱小的狗儿的眼里,却那么真诚的折射出了强大的穿透力,让人体会到一种感情,一种深深地撼动.

冰冰似乎看懂了兰馨的感动,它轻轻地舔着兰馨的手,舔了许久,那有规律的沙沙声,犹如宽慰的言语,单调而动人.这种人与狗之间建立起来的纯真的爱和依恋,超越了世间许多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冬天的季风融化了残雪,春天的细雨潇潇地沁入了泥土,小草发芽了,又一个新的年头开始了.冰冰又长大了许多,浑身雪白,长腿细腰,两耳竖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清澈而宁静,模样温顺而憨态,十分讨人喜欢,可冰冰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它就像一个好动的孩子,闲不住,爱串门,它还有着所有狗儿那种灵敏.顽皮和爱管闲事的野性,时常无所不能的闹出一些麻烦的事来.让邻居找上门来投诉,让人又气又恼.可更多的时候,人们总是对它的宠爱多过于责备,一笑而过.

生活,有时象夜空里的流星,光芒璀璨,可当它带着烟尘倏地滑过长空,瞬间就消逝的无影无踪了.生活,有时又象一个充满忧患的老人,满是焦虑和忧伤.总之,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是永远的.

对门的张铁自从拿了卢杨的钱,他那横蛮的霸气好像被挫败了许多,来来往往的狐朋狗友们的喧闹声也收敛了些,偶尔与卢杨照面,总是有些尴尬地低下脸匆匆而行,看见冰冰也时常做出一些友好的挑逗,可冰冰的自尊心很强,显然它不愿意搭理这个不屑它主人的人,它总是高昂着着脑袋,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有时它还会猛地抬头机警地朝他轻吠,冰冰的冷漠似乎并没有引起张铁的不悦.

生活就像万花筒,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没有人能看透这个自以为是,骄横霸气,为了金钱,对一只狗儿都不依不饶的男人.而今心里打着的是什么主意.

自从学校放了暑假,冰冰就与张铁七岁儿子小勇成了好朋友,冰冰时常把小勇领进家来,狗儿和孩子都是勇猛顽皮的主儿,横冲直撞,又蹦又叫,把搅得屋里一片狼藉.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微妙,卢杨讨厌张铁,可对这孩子,他却异常喜欢.

也许,这个孩子能使他回忆起自己的儿子小的时候的模样.

也许,是儿子大了,离开时间久了,家里太寂静了.他需要热闹.

也许,儿子小的时候,自己他忙于工作,根本就没有享受过这种与孩子互动的乐趣.

一个童心未泯的老小孩,一个天真的幼童,一只活泼的狗儿,乐在其中的疯在了一起.

卢杨头上戴着小勇的帽子,手里拿着把儿童玩具剑,哼哼哈哈.

“我是将军,士兵小勇,士兵冰冰.”

“到.”小勇的眼睛因快乐而发亮,他长得胖胖的 很结实,象他的父亲.

冰冰也学着小勇的模样,竖起了前爪,挺立起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轻吠.

有人敲门.声音很大

谁?卢杨问.

“我,”答的声音有些傲慢,尾音上挑

“爸爸,”小勇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身不由己的躲到了卢杨的身后.

卢杨打开了门,门口站着木然的张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汪汪,汪,”冰冰吠鸣着扑射了出去,它挺立着身子,竖起耳朵,一双警觉的眼睛虎视眈眈,仿佛要与这个来找茬的不速之客来个决斗.

卢杨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他用鄙视的目光望着他.两个心照不宣的男人,目光迥意地对视着.

小勇还是个孩子,对大人之间的恩怨还不理解,可曾经爸爸怒踢冰冰的情形,清晰的留在了他幼小的记忆里,他眼前陡然晃动起了爸爸盛怒和骂声.

突然,小勇从卢杨的身后冲了出来,他用手护住了冰冰:”爸爸”声音是稚嫩的,带着几分哀求.

小勇的担心是多余的,张铁木然站在那里,面带囧样,神情沮丧,那神情就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一丝苦笑出现在了张铁的嘴角,”冰冰,”他友好的摸了摸剑发弩张的冰冰.

冰冰满是疑惑的摇着尾巴,用它那穿透的目光静静地睇了他一眼,忽地转身回到了卢杨的身旁.

小勇愣住了,睁着一双大大的未谙世事的眼睛陌生人一样审视着爸爸,往日,爸爸对谁都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面孔,特别是怒骂和教训的声音,总是让他不寒而栗,可眼前的爸爸的表情怪怪的,似乎换了一副面容.

卢杨呆呆的望着这对父子的背影,那目光说不上是沉思.还是轻蔑.

懊丧,茫然,惆怅,几种感觉一齐涌上了张铁的心头,他默默地注视着战战兢兢坐在沙发上的儿子.一丝伤感从他的脸上掠过.

张铁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时常在人前,以儿子,财富一并炫耀。

他张铁一个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娶了个漂亮的大学生妻子，中年得子,有事业,有钱,,他自以为是个成功的人士.在人前风光无限,可他生活的并不顺心。.

他有人人都羡慕的美丽妻子,可对他惟命是从的妻子,总是心神黯淡,目光生硬,小心翼翼地敷衍着日子,就算他用钱把妻子堆起来,都难以买得美人一笑。.

他宠爱儿子,一掷千金地满足儿子的物资生活,就算儿子让他张铁上天去摘星星,他也毫不犹豫,可是,他煞费苦心宠爱的儿子,从来就与他就不亲不热.对他这个父亲,只有惧怕,没有笑颜.

  刚才的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可别人看他目光，仿佛总是带着鄙夷，而对门那个一穷二白的糟老头子,何德何能,让大院里的人,包括他张铁的妻子,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尊重,眼下,就连自己千宠百爱的儿子也被他迷惑了.

谁能体会到他张铁心中的苦楚，谁能告诉他究竟要怎么做人才能快乐。

“对,是狗,”张铁的眼前一亮,儿子一定是喜欢那只狗儿,说老实话,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也喜欢上了那只叫”冰冰”的狗儿,他张铁见过无数的狗儿,还没有见过这么聪明的狗儿,别看那冰冰模样不怎么的,可的确是一只难得的灵犬.我张铁有的是钱,我就不相信有钱还买不来一条好的狗儿来.

“小勇,你很喜欢狗儿吗?”张铁望着儿子,那神情说不上是兴奋,还是遐想.

“我喜欢冰冰.”儿子低着脸,声音满是怯意.

“小勇,爸爸给你买一条比冰冰还漂亮还聪明的狗儿.”张铁的语气坚定,果断.

小勇抬起脸,惊惶地望着爸爸,”不,我就喜欢冰冰,我喜欢卢伯伯.卢伯伯的狗,才是最聪明的.”

“以后不许到对门去玩.不然,我打死你.”张铁的不由分说的命令

“哇,,”小勇吓哭了。一看到爸爸盛怒的面孔和挥舞着的拳头,小勇的身上就隐隐的作痛,浑身起鸡皮疙瘩,”哇,哇,”他毫不顾忌地大声地哭了起来.

张铁的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举在半空的拳头无力的放了下来,他用失望,伤感的目光无奈看着哇哇大哭的儿子,神色黯然,木然地站着,心头仿佛压着一块深重的巨石,难以喘息.

突然,他的心口收缩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冒起了虚汗,要不是妻子开门进来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死亡降临了.

续待

  

龙行天下

卢扬坚决不低头，
喜爱娃娃与小狗，
对门张铁不痛快，
吓得儿子哇哇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