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 (参照叙事电影《黄金岁月》拍摄模式而作) 《原错》 【又名:灵之殇】 万缘空 著 ------------------------------------------------------------------- 2016年3月
公元1968年3月28日这一天,永远是我开始和龚丽欣10年孽缘的祭奠日。 因为下雨,那天生产队里没排工,人们都躲在屋里打扑克。山脚下三百亩田园“万径人踪灭”。 连续半个月的缠绵春雨早已把整个小山村渲染成了一幅云遮雾绕、朦胧氤氲的山水画。粉红色的桃花在迷茫烟雨中,漫山遍野肆无忌惮地绽放。 下午三点时分,龚丽欣提议和我一起到溪边走走。我们撑起了一把黄色的油纸伞,沿着弯弯曲曲的田埂在原野中漫步。 我内心有一种预感:今天很可能会发生什么动人心弦的大事。 经过一片桃花林时,我突然问她:“你知道花是植物的什么部位吗?” 她摇摇头反问我:“什么什么部位?” 我说:“所有的花都是植物的生殖器。” 她惊讶地说:“为什么?” 见我笑而不答,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对呀对呀!桃子就是桃树生的孩子。先有花再有果,我明白了。”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慨道:“这些桃花也太放肆太猖狂了!多自由啊!上苍居然允许它们如此大规模地向全世界公开展示自己的生殖器,人类可就没那么自由了!” 那天我这样说绝非别有用心,但那天是什么原因触动了我的哪根神经,让我来了这样的感慨呢?我也不知道。 随后我们来到了溪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溪对岸有个自然村属于另外一个大队。我们久久面对着湍急的溪水,两个人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一直不敢直接触碰她的眼光,她也始终望着远处一言不发。四下里除了淙淙的流水声,静得几乎听得到对方的心跳了。 我知道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也会唱电影《刘三姐》“山中只见藤攀树,世上哪有树攀藤?”的插曲,但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打破这种僵局。 就这样仿佛过了一万年,实在僵持了太久了。她忽然提议我们一起涉过眼前这条溪水,到对岸去看看。我说:“连续下了那么久的雨,水太深了。” 她立起身来卷起裤管绝对没商量地说:“水深没关系,能过就行。这样更刺激。” 这条小溪名字叫“西溪”,溪面宽约10米。平日里卷起裤管就可以涉过的溪水,那天却漫过了我们的腰部。 在湍急的水中,她显得特别兴奋。最初她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抓住我的肩膀。到了溪中央忽然站住不走了,她双手紧紧勾住了我的脖子,很高兴地闭上了眼睛说:“咱们歇一会儿吧!” 此刻我双手正抱着她的腰,我已经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了。这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女孩子啊!她已经为我搭好了“梯子”,我只要“顺着爬”就行了。 但当时水势有点危险,加上又是大白天,情形令我犹豫不决。 之前我读过许多爱情小说,人生的初吻有多神圣我是早就知道的。我更记得《西厢记》里崔莺莺和张生一番云雨过后,曾经泪流满脸地对张生说:“我明知你以后对我会‘始乱终弃’,这是我命薄有什么办法?”。 对爱情我诚惶诚恐,对异性我一向视若观音、女娲、圣母玛利亚。所以我没有丝毫的孟浪,更没有丝毫想和她接吻的念头。我只是在想:当我和龚丽欣互相搀扶着共渡水势汹涌的爱河时,我首先必须考虑的是如何保护好她的安全。 当时我刚满20岁,我不但想到了这些,而且毫不费力地做到了。时至今日回忆起这幕往事,当时的画面在我脑海里仿佛一偈咒语忏言,一幅命运的图腾,潜藏着极深的玄机和禅意。 后来我们手拉着手全身湿漉漉地爬上了西溪的对岸,在一座“太师椅造型”的巨大古墓前的石案上坐了下来。 虽然互相还是没说多少话,但气氛已经轻松亲切多了。她伸开手掌要我给她看手相,我也敢把她的手放在我手心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很幸福地对我说:“我让你看一张三寸的订婚照片好吗?”我说:“好啊,谁的?” “我们的!”她突然从身上掏出了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顺势偎依在我身上,让我和她共照一面镜子,这时镜框里出现了我和她。 那一刻我知道无论我性格有多矜持多淡定,我和她的恋爱关系已经不再暧昧。 我感谢她给了我爱的勇气。但不知何故我忽然热泪盈眶。 龚丽欣被我哭得莫名其妙,甚至误解为我是在舍不得以前的哪个恋人。我没做任何解释。只是抽泣着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对她说了一句话:“我相信我对你的爱,会像你对我的爱一样永恒。” 1968年3月28日当晚的月光格外皎洁明亮。那一夜“月老”用他那洞察过人间一切真善美和伪丑恶的慈祥而犀利的目光,久久关注着我对龚丽欣今生今世永恒的爱情。 在月光如洗晚风如水的凄清的山脚下那一片绿茸茸的相思树林里,在月儿挂枝头虫儿齐合唱的天幕下,我很轻很轻很久很久很缠绵很缠绵地亲吻了我今生第一个女孩。当时我在想:今晚上苍批准了见证了我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用嘴唇在自己妻子的嘴唇上庄重地盖上了一个发誓要和她白头偕老的生命的印章,我必须小心翼翼,必须像诸葛亮一样诚惶诚恐汗流浃背,因为这是非常神圣的仪式。 我当场对天默默发誓:今生今世即使为她死了一万次、即使她会给我带来天大的灾难,我也永不后悔也永不收回对她的爱。 对我而言即将产生深远影响的爱情和婚姻都是突如其来的,但从头到尾我没有欣喜若狂也未曾受宠若惊,没有丝毫惊慌失措也没有半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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