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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们知道大队要给田齐盖宅子，可盖在哪却一时定不下来。季家庄子坐落在小沙河西边，往西是西岭和西山，往南是南岭，往北是村里最好的地块北湖。庄子南北长东西窄，庄里挤挤挨挨地盖满了宅子，一点空地也没有。庄子周围除了北湖，别的空地不是大坡小坡就是沟沟坎坎，没个能盖宅子的平整地儿。北湖是好几个生产队共有的粮仓，每年人均二三十斤的小麦谷子玉米高粱，就指着这块宝地，没特殊情况不能在那占地盖宅子。 晚上在学屋，青年们纷纷出主意，住在庄北头的王同福说还是到北湖盖，给小田又不是给别人；住在庄南头的季家成说到南岭盖，大伙儿到冬天削高填低，保准能整出几分平和地来。有一个青年说：“民兵值夜的那幢宅子闲着呢，正好在庄中间，咱把它拾掇出来给小田住，就不用盖了，南头北头到那都近便。”有人立马反对：“哪能叫小田住五保户的老宅子？里面老⑻过人，日后叫小田怎么娶媳妇过日子啊？要住就住新的！” 一天在西岭干完活，傍晚放工往回走。田齐一边走一边想心思，不觉落在后面。琴子自打跟田齐亲密接触，回来后见了田齐能躲就躲，躲不掉就红脸低头不敢看他，晚上却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来来回回想那天叫田齐搂着的事儿，过了好些天才缓过神来。这次见田齐没跟大伙一起走，回头一看，见他一个人落在后面十几步远，便放慢脚步靠近田齐，鼓起勇气轻声问他：“盖宅子的地儿找好了没？” 田齐说：“还没有。” 琴子说：“俺给你说个地儿。” “哪儿？”田齐问。 “咱三队场院下面那个老场院。早先嫌小不够用，就在上头整了大场院，老场院就堆堆地瓜秧玉米秸什么的。要是能在那盖宅子，比哪都强。” 田齐他们去大场院都要经过老场院，在庄子西边，向西往上就是大场院，向东过一条小沟就进庄子，到西岭和西大沟干活都要走老场院前边，去西山下边的小水库要走老场院后边，就连上西山和果园也要经过老场院旁边。平常来来回回走得多，熟视无睹，谁也没把它往宅基地上想，不料被琴子想到了。 “地方是不错，就怕丁和山不同意。” “这在旁人是白想，你要还不是一句话？” “我怎么朝他开口？” “还用你跟他说？你告诉建河表哥就行。” 日头已经落到西岭下边，火红的晚霞涂抹在西边天空，在蓝天衬托下显得格外红火。 琴子继续说：“那个老场院有三四分地呢，做场院前种过谷子玉米，土厚，日后在院子里栽十几棵苹果树，要是待弄得好，过几年收苹果，一棵摘一二百斤，一年下来比你挣工分还强。” “是吗？”田齐想不到还能这样。 “晚上到老场院来，俺跟你细说。”琴子低声说。 没等田齐答应，琴子就赶到前面，跟大伙一块走了。 田齐走到老场院那儿停住了脚步。这时天色渐晚，西岭、西大沟和西山上空的晚霞已经发暗，但夜色还未上来，周围的岗坡沟路清晰可见。田齐站在路边，审视着那个老场院，看到大体呈长方形的场院上，堆着前几天运回来的地瓜秧。场院北头有一圈废弃的矮屋框子，是原来拆老场屋留下的。屋框子后面有一道不高的岭岗子，是上大场院的必经之路。老场院西边是一人高的崖坡，崖坡上面就是大场院。 田齐跨过路沟，走到老场院，绕着老场院走了一圈。这里地势比庄子里的地面高，站在场院东边向下看，正好看到季家庄子中段。进庄的路上，有扛着筢子、背着草篓子的小孩，也有放工往家走或出来挑水的大人，好多人家的院子里冒着炊烟。他走到场院后边的岭岗子，往北看是暮色苍茫的西山，崖头下边“愚公移山”四个大字还镶嵌在那里，隐约可见。山下边是大队的果园和小水库的泄洪沟，影影绰绰的苹果树和梨树，像一团团雾霭，布满了矮坡、山脚和山沟。果园西边就是小水库。 田齐转过身，回到老场院，想起琴子要他晚上过来，心里不禁怦怦直跳，既充满期待又心慌意乱。
注释 ⑻老：这里指死，用“老”代替“死”，以避讳不吉利的“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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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1 07:4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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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1 08:1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