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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还有三天，未刻的讲义只剩不到二十张蜡纸，田齐终于感到了轻松。下午刚刻了一张，忽然听到敲门声。为了保持室内温度，门是关着的，沈老师来不用敲门，直接推门进来，这敲门的是谁？ 田齐起身开门，打开门的一刹那愣住了：门口站着杨爱华。 “你怎么来了？还有几天才开学呢。” 杨爱华说：“你能整个寒假待在这里，我就不能提前几天来？怎么，不让我进去啊？” 田齐连忙侧身让杨爱华进屋，本想不关门，又想屋里要保温，只好把门关上，但留了一条门缝。他看了一眼杨爱华，见她还是穿着棉军装，保持着兵团人的特色。 “寒假过得好吧？”田齐问。 “挺好。你在这怎么样？”杨爱华问。 “很好，幸亏沈老师让我到这儿来刻讲义，要不就得说‘很不好’了。” 杨爱华笑道：“我已经听周主任说了。真是多亏了沈老师。” “是的。你提前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宿舍一个假期没住人，我先把大伙被褥抱出来晒一晒，她们开学来可以睡暖被窝。” 田齐点点头。这个杨爱华，总是关心别人。 “周老师说大餐厅放假关门，你在老师小餐厅吃饭，饭菜还行吧？”杨爱华问。 “老师餐厅，又是过年，哪能不行？晚饭我带你去吃就知道了。” 杨爱华说：“我从家里带了几样菜，周主任说这儿有炉子，你到小餐厅买几个馒头来，咱在这吃。” 田齐说：“有炉子没锅，怎么办？” 杨爱华笑笑：“我带的都是熟菜，不用锅，在铝饭盒里装着，直接放炉子上热一下就行。” “那好。你先忙别的，我抓紧完成下午任务，然后去小餐厅买馒头。” 杨爱华走后，田齐有点心神不定，接连刻错几个字。他一急，用铁笔往左手手肚子上戳了一下，一阵剧痛，帮他收拢了心神，注意力重新汇聚到刻写上。 吃晚饭时，杨爱华带来两个报纸包着的铝饭盒，田齐买来四个馒头。他把隔壁铁炉子烧旺，取下盖子冲洗干净再盖上。杨爱华打开纸包，把两个饭盒放到炉盖上加热，田齐把馒头放在炉口铁板上烤。过了十几分钟，杨爱华掀开饭盒盖子，用筷子拨了拨，看了看，盖上盒盖，说“行了”，把馒头放到盒盖上，用包饭盒的报纸隔着手，两人一人端一个饭盒，回隔壁放到三屉桌上。 杨爱华再次打开盒盖，田齐看见每个饭盒里放着两样菜。杨爱华指着饭盒里的菜说：“这是九转大肠和葱烧海参，这是坛子肉和灌汤丸子，都是济南名菜，你刻讲义辛苦，算是对你的犒劳。” 田齐笑着说：“犒劳不敢当，尝尝济南美食还行。”用筷子一样一样搛到嘴里，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杨爱华看他吃得高兴，心里很是舒坦。 田齐吃了两个馒头，杨爱华只吃半个，饭盒里的菜还剩一半。杨爱华要田齐把饭盒送到宿舍去，留着明天吃，这里暖和，菜放这里会变味。她自己明天到小餐厅，就不陪他了。 田齐端着两个饭盒去宿舍，杨爱华跟他一起走。田齐说：“讲义明天就可以刻完，后天我向你学习，也把同学被子抱出来晒晒。” 杨爱华说：“你的被子不要拆洗呀？” “要，先给同学晒被子，晒完我再拆洗。” “要不要我帮忙？”杨爱华问。 田齐说：“不用，别看你是女生，干这些活不一定比我强。” 杨爱华说：“能的你。好，到时候我去看看，看你到底干的怎么样。” 晚上田齐刻钢板，心情格外愉悦，刻写的速度和质量明显提高。他趁势多刻了两张蜡纸，这样明天下午就可以刻完了。 第二天傍晚，杨爱华又来果园，带了一个小纸盒子，里面是几种济南糕点。田齐刻完最后一张蜡纸，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快。他伸出右手去拿糕点，杨爱华看着他的手，突然问：“你中指怎么鼓出一大块？” 田齐看了看说：“这是刻钢板留下的印记。经常用钢笔或铅笔写字的人，这儿都会有小疙瘩。刻钢板用力大，要是刻得多，疙瘩就会又大又硬。” 杨爱华想伸手摸一下田齐手上那个疙瘩，看看到底有多硬，略一犹豫，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这时沈老师来了，杨爱华连忙请沈老师吃糕点。沈老师笑着说从来不吃甜点，推开隔板小门走了进去。 田齐这段时间忙着刻钢板，无暇顾及沈老师的里间，现在蜡纸刻完，便想了解一下里间情况。他凑到小门口，往里看去，只见里面左右两边摆着两个木架子，也像西边屋里架子那样是多层的，不过比较短小。架子上放着许多类似于广口瓶的玻璃瓶，还有扎成一把一把的试管，瓶子和试管的口上都塞着棉花做的塞子。木架子的竖杆上钉一根钉子，挂着一个温湿度计，木架子下面的地上放一个电炉，旁边是一个装着半盆水的铝质脸盆。 田齐问：“沈老师，您这里面都是什么呀？” 沈老师正在查看瓶子和试管里的东西，一边看一边说：“里面是菌种，五四零六菌种。你们这学期要开门办学，到农村去向贫下中农学习，帮他们测定土壤肥力，推广五四零六菌肥。” 田齐兴趣顿时浓厚起来：“那我们得先学会才行啊。” “你们开学后要上‘农业化学’课，为土壤检测做准备，还要给你们开几个讲座，做五四零六菌肥实验，以便下乡推广。”沈老师说。 田齐问：“课是您上吗？” “是我上。” 田齐高兴了，说：“我给您当课代表！” 杨爱华在一边说：“没见过自己给自己封官的。” 田齐正色道：“课代表要是官，你党小组长不得是高干呀？” 沈老师笑着说：“你俩都是为同学服务。”田齐连忙表态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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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7 07:2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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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8 10:0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