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史长明的新衣
麦收结束了,全队放了一天假,大家忙着洗衣服,晒被子,下午没什么事了就想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于是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准备去一九五村逛一逛,因为那里有一个小卖店。 史长明穿上了新衣服,红色圆领的半袖T恤,在人群中非常耀眼。小路的两旁绿草成荫,几朵鲜艳的小花掩映在其中,烈日下微风拂过飘来阵阵蒿草特有的清香。茂密的树林里枝繁叶茂,鸟语花香。或许是穿新衣服的缘故,史长明小眼眯眯着,显得异常的兴奋和开心。 这时有一群麻雀呼啦啦像风一样从后面飞过来,在我们头顶上掠过,史长明随即伸手向天上蹿跳做着捉鸟的动作,嘴里喊着;“哎——嘿!他妈的。” 史长明的脚跟刚刚落地,只听“吧唧”一声,一坨灰白相间的鸟屎,重重地砸在了他右侧的肩膀上,他马上下意识地用手一摸,稀稀软软地沾了一手,气得他望着远去的麻雀大骂;“他妈的!你咋这么会拉呢”。 戴士杰幸灾乐祸地说;“你看看,一个男生还穿这么红的衣服,你太招风了,麻雀看着都来气。” 有几个女生也觉得挺有趣的嘻嘻呵呵地笑着。 史长明在路边抓过一把青草擦着手,说;“是挺怪的啊,怎么不往你们身上拉呢,真的跟穿红衣服有关?” 杨念怀却一本正经地说;“这可不好,鸟屎从来不往人身上落,红衣服应该是走红运,这么大的一滩鸟屎落在你的肩上,恐怕你要扛个大运呐、、、” 史长明心里一下没底了,担心地问;“啥意思呀,是好还是坏呀?” 杨念怀眨了眨眼睛,磕磕巴巴地说;“风水上说,鸟屎落在身上是倒霉运,而且三年不顺。” 那几个女生也在悄悄地议论; “哎呀,鸟屎掉在身上,不祥之兆啊。” “是呀,要生病的。” 杨念怀又接着说;“鸟屎临门,不死也要丢魂。” 史长明有些害怕了,小心地问;“是吗?那咋整啊?” 刘景芝说;“听老人讲,鸟屎落在身上不好,得把衣服脱下来放在过道上,让过路的行人千脚踩万脚踏,这样才能踩走你身上的霉运。” 史长明听着,心里非常难过吓得快要哭了,声音颤巍巍地说;“这是新衣服啊,是我二姐过年时送给我的礼物,今天头一次穿啊。” 刘景芝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突生一股怜悯和同情,说;“还有一个办法。” 史长明已经陷入了绝望,忽然听到还有一个办法,绿豆大的鼠眼立刻睁得像猫眼一样的溜圆,急切地想知道是什么锦囊妙计能拯救他于危难之中,心里异常激动,殷切而又虔诚地双手合十,恳求地说;“什么好办法你快是说呀。” “用剪子把衣服剪个口子也行。”刘景芝说。 “天哪!”终于有救了,史长明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办法他信,用剪子绞个口,那灾难不就顺着那个豁口溜走了吗。他仿佛是在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对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希望和信心。 一路上史长明总是提心吊胆,莫名的灾难像周树春的那把铡刀一样在头顶上高悬,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令他忐忑不安,忧心忡忡,倍感压力山大。 回来后史长明马上去女生宿舍,刘景芝用剪子在落鸟屎那侧的袖口处,剪了一个小口子。史长明心里舒坦多了,看着袖口上那个小小的三角口,仿佛看见了那恼人的灾难已经顺着那个豁口溜出去了。 他兴高采烈地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咣当”一声,与闯进来的一个黑影撞了个满怀。 “哎呀卧槽!”史长明脱口惊叫了一声,鼻子撞得酸痛,眼冒金星,手揉着脑门,抬头一看,是机务队的高喜军。 高喜军手里拿着沾满机油的抹布,来女生宿舍取水桶,因为等着急用,所以他也是忙三火四地跑着过来的。 两辆疾驶的汽车发生了正面冲撞。这下可好了,史长明红衣服的心口处,又粘上了黑糊糊的机油,像一朵绽放的黑牡丹,煞是扎眼。 史长明心里甭提有多么懊恼和憋屈了,真他妈的倒霉,刚刚剪过豁口了,怎么又他妈的撞上了这个丧门星,他气呼呼地看着高喜军,想骂又骂不出口,无奈,只能瞪着眼睛喘粗气。 高喜军也是被撞蒙了,脑袋嗡嗡响,龇牙咧嘴痛得直哎呦,用手使劲揉着脑门,脸上抹得一道道的黑汚油,叽叽歪歪地埋怨史长明;“你跑啥呀,瞅着点呀。” 唉,这种事纯属意外的巧合,没有对和错地判别,怪谁呢,只能怪那倒霉的运气。如果两个人都不跑或者只是一个人跑是不是就撞不上了?即使撞上也不至于冒火星子啊,他俩只好是打掉牙往肚里吞,有口难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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