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调到农机管理站
食堂的伙食越来越差了，一天三顿全是窝窝头和黄豆汤，外加咸菜疙瘩，连发糕和大萝卜都没有了，当时张东贤是伙食长。玩扑克的那些人玩上瘾了，早上吃完饭就围在一起开干，中午吃饭了算是休息一会。那窝窝头百分百的玉米面，杠杠硬，粗糙噎嗓子，幸亏是年轻人牙口好，若是上岁数的老年人非得把牙咯掉不可。 史长明趿拉着鞋，嘴里哼哼着小调，邋邋遢遢的蓬头垢面，早上好像没洗脸，一手端着汤一手拿着窝窝头，边走边咬了一口，那窝窝头又干又硬实在是难以下咽。 “去你妈的吧。”他随手就把窝窝头撇了出去，只听“咣当”一声，门板被砸裂了，窝窝头掉在地上摔成三瓣。 周树春和戴士杰回来已有好几天了，那天我们正在我住的那个大房间里聊天，吕淑杰进来站在门口对周树春说；“把你要洗的衣服拿来，我给你洗洗。” 大周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欣喜着笑着；“啊，好。”赶忙回到他的寝室，吕淑杰也跟着过去了。 两个多月前我就听说周树春和吕淑杰他俩好像在处对象，听说是韩晶大姐给撮合的。当时只是传闻并能不确定，那段时间我一直在佳木斯，似乎早把这事给忘了，这次回来看到他俩已达到如此亲密的程度，心里未免有些吃惊“发展得这么快呀？”其实他俩从个头和长相上还真是挺般配的。 十一月末左右，我们队有好几个人被应征入伍去了，王辉去年因被人顶替没有走成，今年终于如愿以偿。同批入伍的还有黎晓东、胡明发和徐向秋。 徐向秋是一名女生，抚远县当地的知青，全县就招收一个女兵。她是一个非常优秀和非常出众的女生，大高个亭亭玉立，面白皮净，性情温和，私下里人们偷偷地议论着，“那是专门给当官挑选的妃子。” 他们都是幸运的，当兵了就等于改变了卑贱的知青身份，从此走上了光明的人生大道，而我们却还要在这广阔的天地里继续煎熬和挣扎。 这段时间我和黎晓东处得很是亲密，他走的那天我去县里送他，黎晓东长着一副大方脸，穿上军装后显得更加潇洒英俊，我连连赞叹道；“晓东啊，好好干，你一定能当上团长。” 我俩在县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以此留作纪念。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突然传来一个比崔永杰跳井还令人震惊的消息；海青公社的一名哈尔滨知青，因当兵被人顶替而持枪杀人，携带武器越境跑到苏联那边去了。 这名知青叫“庞金良”，是海青大队的哈尔滨知青。七八年秋季征兵时体检和政审全部通过，十一月份即将报道时却被人顶替而被涮了下来。庞金良认为是海清公社的武装部长搞的鬼，于是便怀恨在心，产生了报复的念头。 那天晚上八点多钟，大多数知青都去大队会议室看电影去了。庞金良偷偷来到枪械库，撬开木板门，拿出一支半自动**，两梭子子弹和两颗手榴弹。 武装部长家是一幢三间草房，东西屋，一家九口人。庞金良提着枪来到东屋的窗户前，用枪管捅碎玻璃，对着屋内一阵扫射，一梭子十四发子弹全打出去了。然后他提着枪撒腿就向江边跑去，翻过江堤，踏着没膝深的积雪，穿过乌苏里江爬上了苏联的彼岸。 庆幸的是；当天晚上武装部长在朋友家喝酒没在家，老婆领着孩子看电影去了。东屋只有武装部长的岳父和岳母并已经躺下。当枪管捅碎玻璃伸进窗内的时候，武装部长的岳母在炕上惊慌的爬起来，两颗子弹打中了她。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心情极为震惊和沉重。震惊的是；知青持枪报复杀人，在抚远县及六十八团甚至全国都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以前，在我们知青当中经常流传着一些亦真亦假的小道消息；什么知青拿枪打团长啦，什么拿手榴弹炸团长家啦等等一些子虚乌有，胡编乱造的故事。这种血腥暴力的趣闻确实能让我们麻木的神经感到有些刺激和兴奋，也使我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可是这个持枪杀人越境叛逃的事件，却是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的真人真事啊！ 这个重大的持枪杀人事件并没有令我们兴奋，相反却感到有些沉重和压抑，一连几天都在为这位哈尔滨知青的命运而担忧。他现在怎么样了？苏联是怎么对待它的呀？能不能把他送回来呀？ 多年以后，据可靠的知情人士讲，随着中苏两国关系的和缓，一九八二年秋，（我们已经返城）苏联将庞金良引渡回国，由于他身负命案，被合江地区法院判处死刑，押解到抚远县执行，以儆效尤。 庞金良他这么年轻，本应该与所有的知青一样享有幸福美好的人生，然而，社会的不公却逼着他走上了自毁前程的绝路，可惜啊！ 公社农机站的李站长来电话让我去一趟，第二天我坐着队里的马车顺路来到了农机站。 李站长开门见山地说；“小魏啊，你还得跑一趟啊，这次需要很多农机配件啊。” “行啊，李站长，什么时候走啊？”我感到很高兴。 “你先坐下听我说。”李站长指着凳子。 我坐下来，急忙递过去一颗烟并给他点着。 李站长抽了一口烟说；“前几天啊，在县里开个会，全国现在不都在搞四个现代化嘛，咱们县重点是农业现代化，”他呵呵地笑了几声说，“啥是现代化？那就是拖拉机呗。”他站起来往炉子里又添了几铲煤，接着说；“咱们公社现有大小拖拉机十二台，马上还要建一个机械化试点。这么些机器运转起来配件损耗量很大，总不能让它们趴窝呀。”他站在炉子旁烤着手继续说；“县农机公司的品种单一，有些配件根本就没有，公社要求我们农机站加大采购力量，扩大供货渠道，所以我就想起了你。”他看看我又“呵呵呵”地笑了几声说；“怎么样，小魏？” 我很激动也很高兴对李站长说；“李站长，我愿意干啊，你这么信得过我，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站长又坐回椅子上，掏出烟扔给我一颗说；“我看你能行，上次那些气缸套还有那些配件办的就不错。”他拉开抽屉拿出两张稿纸递给我说；“这些配件你回去弄一下。” 我接过来一看，密密麻麻地罗列着农机配件的名称和数量，有的配件名称的下面还划着重点符号。 李站长站起来踱到我身边说；“小魏啊，你现在呀暂时算是借用，等过了年就把你调过来。 “行啊，李站长，怎么安排我听你的。” 李站长说；“你在佳木斯银行立一个账户，把账号用电报发回来，我好给你汇款。” 他又把我领到财务室对会计说；“给小魏拿两张空白介绍信再支一百块钱，”然后又对我说：“行啦，你就回去办吧，袁队长那面我跟他说，我还要去公社。”说完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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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6 15: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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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7 08:3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