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梦回秋阑雨潇潇:作者:漓江寒露 十九 斜阳穿过林间的缝隙,洒落在铺满了枯叶的梯田上,落日淡淡的残阳染红了天空,黄昏临近了,给胶树施完了肥料,周围山头上的人都陆续下山了,没有看见凌秋盈的身影,余洪军的心里没着没落的,身不由己的回身又往胶林里走去,罗兰见状,悄悄地尾随了过去。 太阳快要沉落时,大地好像被霞辉烤的变了形,就要燃烧似的,如血的残阳把山林和草木都染成了一片的金红色, 那美轮美奂的景色让凌秋盈怦然心动,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一阵柔和的风儿,带着夕阳的暖意,微微的拂面而来,把树木和野花都颤动在了金色的光线之中,天空分外的艳丽。 凌秋盈深深的吸充着这大自然的美妙气息,两眼不禁屏发出了一丝久违了的光亮,凝望这茫茫的苍天,她那专注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天空的红云。 她长久的伫立着,柔风把她的衣服吹拂得飘飘逸逸,如血的残阳扑在她的身上,就宛如一个腼腆美丽的仙女从云间飘娆而下,那么秀逸,媚人。 暮日西沉,地平线上的火熄灭了,凌秋盈眼睛里的那一抹光亮恬淡了。她默默地朝山下走去。 突然她发现余洪军站在暮色中,“他在等谁?”凌秋盈的心,陡然的惊悸了。 余洪军快步的迎了过来,“凌秋盈,”他一双深似湖水的眸子里满是温情。 一丝不安从凌秋盈的心中掠过,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不安还是惊惶,心突然收缩了起来。不由地加快步子,超过了余洪军前面。 暮色在山道上逐渐加厚,夜幕垂临前,树林里是一派淡紫色,余洪军走在凌秋盈身旁,他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眼眸低垂的少女,那双眼睛像森林里的两个深深地树洞,里面似乎收藏了许多忧郁,虽然有些黯然,但清晰水灵,惹人爱怜。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他用大胆的眸子盯着她。 她突然抬起头来,好惊疑看着他,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五腑六脏那般尖锐,“我们是两个阶级的人,怎么能够成为朋友?”她的声音就像一片在风中颤抖的叶子。 他真挚望着她,“我们都是生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怎么会是两个阶级的呢?阶级的划分,是上一代人的事”。 她的嘴角动了一下,用那能穿透一切的目光静睇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像是在说,“怎么可能。”。 她那墨黑的眼睛,顷刻间就让余洪军战粟在了怜悯的激情里,他想自己的真情来开启她心中那把生锈的铁锁。 “秋盈,家庭的出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择走什么样的道路。” 突然,余洪军的话戛然了,他看见凌秋盈的眼里掠过一丝轻蔑的光,一抹戏谑的惨笑在她的脸上快速的滑过,那笑,就像秋天的霜露,那么惨白,冰心。 “从小,我的父母就教育我,热爱党,做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可是有一天,他们突然就成了反动派,我的血液里留着的是他们的鲜血,他们给了我生命,他们引导我走的路,也就是党要我走的路,我还需要去选择吗?” 她的声音宛如秋雁离别时的鸣叫那样凄恻,他茫然了,语涩了,虽然他还能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可他的心却乱序了。 天际边飘来的暮色,一点,一点吞噬了莽莽的山林。 突然,林子里有几只老鸦的哀鸣在回荡,他的心也随之被那尖锐的声音被搅动着。。 风儿吹拂着她那揉揉的秀发,空气里都溢满了她那沉闷和悲哀的气息,一种爱怜在他的心中升华了。 “秋盈,”他诚挚的唤了声,“人们的观念是很难一下子转变的,可是,,。” “指导员,”她打断了他的话,一双仿佛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雾的目光,在了他的脸上梭巡了一眼,“观念这只是种意识形态,上一代的无产者打到了资产阶级,付出的流血和牺牲的代价,阶级的仇恨根深蒂固在了他们的意识里,战争的硝烟已经熄灭了,今天我们的国家需要的是强大,而不是战争。” 凌秋盈的话里仿佛有一种很深的凄凉感,,却像一道无形的东西突然的在他的心中划了一条弧线,让他为之一动,他的眼里闪烁着惊异,凝视着眼前这个站在暮色中的由于少女。 他突然发现,她的身上有一种无法窥探而又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她美丽的脸虽挂着淡漠,内心却隐掩着火热,她忧郁的眼睛里虽沉默,却有独特的敏锐,自己在政治轰烈的运动中滚打了这么多岁月,可是还从来没有深入的去思考过“国家命运”这个深奥的问题。 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前这个弱女子表面寡言少语,却能抒发如此惊人的言语,相比之下,自己思维是那么的贫乏,那么的苍白。 他一双火热的目光久久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眼睛看穿似的。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不平凡的女子,也许,要彻底改造世界观的不是你,而是我,我要帮助你,让社会对你有个公正的理解。” “人们意识形态的世界观是不容易改变的,古往今来多少人们为抗争世俗,饮泪长叹,多少善良被是非舆论混淆。” 她冷冷的声音在山谷间凛冽掠过,犹如有一把尖锐的冰刀迅速的在划余洪军的心尖上划过。 是涩?是苦?是痛?是爱?他弄不清楚,只是用一种好真挚的目光凝望着她,仿佛要用目光来感化眼前这个忧郁的少女。 “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是有真诚与善良的。” 她眸子里满是灰寂而苍茫的闪动了一下,冷冷的说,“风会吹散乌云,也会带来暴雨,人与人,,,” 她一回身,愣住了,惊愕的唤道,“罗兰。” 罗兰目光利如芒刺般的站了在他们的身后。 “的答,”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一片光明立刻撒满整个屋里。 “妈妈,”一声亲切的唤声,把秋露从黑寂的往事中扯了出来。 “您怎么不开灯呀?”秋骅亲热的扶住了她的肩头,坐在了她的身旁。 儿子的亲抚让秋露很是动情,她紧紧的握住了儿子的双手,仿佛只要自己的手稍微的松一下,儿子就会被别人抢夺而去一般。 秋骅深情的打量着妈妈,妈妈那张布满了憔悴的消瘦脸庞,他的心里升起了深深的不安,忧虑地说,“妈妈,听梦兰说,您的身体不好,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好吗?” 儿子一提到梦兰,秋露的心就立刻受到了重重的一击,面对着儿子那双担忧的目光,她的心酸疼了,她强压着悲戚,慈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忍受的笑意,她抚了抚儿子那宽大的手掌,浅笑着说,“傻孩子,妈妈好好的,别老是医院,医院的挂在嘴上,多不吉利呀。” 秋骅的脸上流出了一个暖暖的憨笑,他握住了妈妈的手,温馨的笑道,“妈妈的身体没事,那当然好罗,可您有病是一定要去医院看的。” 秋露的手被儿子那暖暖的手握着,一股暖流立刻流满了她的全身,她情不自禁的热泪满眶的凝视着儿子那闪烁着青春气息的英俊脸膛。 眼前这个从苦难中走出来的儿子,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多么优秀的青年,儿子已经长大了,自己留在世上的日子也许不多了,本想这次来儿子这里,把他身世了告知他,可是谁曾想,一个多么难堪,多么残酷,多么艰难的现实摆在了儿子的面前的呀,她害怕,害怕自己的话一旦出口,那简直是用了一把锋利的剑刃,瞬间,就要残杀去两个优秀的年轻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颤抖了,在流血了,她惊惧用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儿子的双手,“骅儿,”她惊惶的唤了声,顿时,泪水涌满了眼眶。 秋骅从妈妈那双灌满了泪水的压抑眸子里,看到了一种塞满了语言的委婉,他亲切地问道,“妈妈,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儿子那婉转的语言让秋露听了心里一阵难忍,“我,”她才开口说了一句,忍不住的泪水立刻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妈妈,您心里有话,就说出来好吗?不要太委屈了自己,”秋骅从妈妈的双手里抽出一只手来,轻轻的为妈妈揩了揩脸上的泪痕。 儿子的话,像有种无形的东西迅速的滑过了秋露的心尖,疼痛又一次的揪住了她的心,儿子那双明亮而善良的眸子,象有无数恐惧小虫在嗜咬她本来就疼痛万分的心脏,恐惧,疼痛立刻就无边际地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老天呀,你为什么总要把不幸降临在善良的人身上呀,他能承担起一个那么尖锐的残酷事实吗?” 秋露惶恐地又一次紧紧的握住了儿子的手,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儿子那健康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声声都在震撼着自己的理智,不能,再也不能让这个本来就不幸的儿子,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了。 “老天呀,我,我,该怎么做?”秋露心中的悲痛在翻滚,止不住的凄楚泪帘包裹了她的视线,她用艰难的目光穿过了泪帘,停留在了儿子那张英俊的脸膛上,面对儿子那双闪着善良光芒的眸子,理智战胜了她那来自心底的所有疼痛和悲哀。她努力的往心底深处咽了一口苦气,神情严肃的望着儿子缓缓的问道:“骅儿,你了解梦兰的家庭吗?” 秋露突然的严峻神色,让秋骅感到有些惶惑,他不解的望着妈妈,轻轻点头,“梦兰她没有妈妈,和她爸爸生活。” 儿子提到的那个人,让秋露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她忍受的抬眼看着儿子,神色有些惶然地又问了句:“你见过梦兰的爸爸了?” 秋骅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轻的暖笑,他浅笑地摇了摇头说,“她爸爸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不过他很赞同我们的婚事。” 儿子的话在秋露那严峻而苦楚的目光里勾起了一丝惶恐,她颤抖了一下,用更加严峻的目光停留在了儿子的脸上,声音充满了慈爱的说道:“骅儿,你从小就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虽然你已经长大了,可是,你能再听一次妈妈的话吗?” 妈妈的话让秋骅感到有些意外,他认真的望着妈妈那有些严厉的眼睛,“妈妈,您说吧。” “我,,”秋露脸上表情十分复杂的欲言又止了,她用慈爱的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儿子那双满是殷切的眸子,犹豫了片刻,她仿佛是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语气坚定的说道,“妈妈要你放弃梦兰,取消婚礼。” 妈妈的话,犹如一个突如其来的惊雷,一下子把秋骅给惊住了,他用疑惑而惊悸的目光,停留在了妈妈那严峻的脸上,认真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了一句话来,“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秋露的心中纵有万般的苦楚在翻腾,可她却强忍着心中巨大的一腔悲怨,脸上神情十分平静的望着儿子,缓缓地说,“你和梦兰,家庭悬殊太大,不适合。” “妈妈,”秋骅好真切的唤了声,一双真诚的眸子里闪着一抹疑惑,“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妈妈,您还不了解梦兰的父亲,他可是天底下最善良的父亲,他虽然身居高职,可他,,”。 儿子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刃,狠狠的割刮在秋露那本来就痛苦万分的心尖上,“骅儿,”她面色惨白,哀求般厉声的打断了儿子的话,等到满脸惊悸的儿子突然咽住了话语时,她却已是泣不成声了。 秋露用好凄楚的双眼,默默无言凝视着儿子那双满是惊悸的眸子,缓缓的伸出手来,抚了抚儿子额前的一缕头发,语重心长的泣声央求道:“骅儿呀,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呀。” 妈妈那被凄楚的泪水填满了的眸子和那哀求般的泣声央求,让秋骅的心深深地震撼了。 望着妈妈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挂满了的压抑和无奈,他的心酸痛了,他情不自禁的紧紧的握住了妈妈那双颤抖的手,他清楚的听到了妈妈的心声在剧烈的颤抖,他扶住妈妈的双肩,柔声的说:“妈妈,已经很晚了,咱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您早点休息吧。” 秋露目送着儿子的背影,等到房门一合拢,她再也没有力量支撑起自己的意志了,她猛然扯过了被子深深的蒙住了头,失声的痛哭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