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发） 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

杜成佐

        
       （ 代     发）
      那些年，我们都很年轻
——读《青春剥落的碎屑》有感

             邸玉超

《青春剥落的碎屑》是杜成佐兄的第三部著作。我照例终校书稿，并写一点读稿感受。这是一部历经时光淬火与研磨的文集。书中的大部分作品成稿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年代，我们栖居在海德格尔神性的光辉里。
在我的印象中，那个年代的天空一直蓝着，蓝得像清澈的水，蓝得像透明的梦。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去表述那个年代的天空，我只能用“明净”二字。是的，那个年代的天空是明净的，明净得犹如列维坦的《三月》，明净得犹如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
当年我和杜兄工作的轮胎厂是“小三线”企业，坐落在距离龙城九公里的架子山下，是一个应有尽有的小社会，被一位诗人称为“轮胎城”。那里不仅生产轮胎，而且生产诗和远方。
那些年，我们都很年轻。我们年轻得甚至不谙人情世故，甚至激愤与张狂。我们一个月只挣几十元工资，要恋爱交友，要养家糊口，要喝酒抽烟，还要去买点燃青春爱情与激情、让我们懂得孤独疼痛与美好、使我们的生命变得纯净而崇高的诗集。我们沉醉于舒婷植在爱情伊甸园的橡树，敬仰于泰戈尔放飞蓝天上的自由的飞鸟，而你徜徉在郭小川的甘蔗林——青纱帐，抑或迷人的团泊洼的秋天。
那些年，我们一群小兄弟像一簇小山花，似闪烁的小星群，聚集在你身边，一起写诗，一齐苦乐，一同悲喜。你是我们的大哥，你是我们的朋友，你是我们的园丁。那一年你带领辽轮诗歌创作小组走出炭黑色的工厂，来到蔚蓝的大海边采风，你带我们游览宁远古城，带领我们登上天下第一关。于是，我们的诗歌多了海的深度，添了城墙的厚度与高度。你深情地用诗歌唱这个青春的群体，于是有了《吟着抒情诗的星群》。你在题记中写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不十分惹人注目的小星群，升耀在轮胎厂的上空。思索着，企望着，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深情地注望着深邃的诗的天空。”那个小星群，三十多年了，今天仍然在闪耀着——在我们每个人挥之不去的记忆，在我们内心的浩瀚宇宙，闪耀着岁月之光，闪烁着经年之美。
那些年，杜兄是我们身边最好的诗人，在龙城诗坛占有一席之地。杜兄前前后后写了数百首诗，发表的诗作就达二百余首。《青春剥落的碎屑》第一辑中遴选的近70首诗，显然考虑了各个时期的代表性，但重点是杜兄发表于八十年代的诗作。这些诗的质地是精良的，诗的色彩与装饰是精美的，诗的想象是奇崛而浪漫的，绝对要比今天某些诗人的作品品质要高。那是我们共同经历的缤纷年代，抒发的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相近的感受，因此，那些年写的诗今天读来别有一番滋味，别有一番诗味。杜兄的诗作，笔涉农村乡镇，着墨城市历史，书写大海码头，抒发青春爱情，更多的诗情献给了魂牵梦绕的工厂。《小镇黄昏》：“那弯弯新月，是条快活的小鱼么，冷不防一个打挺，亮闪闪的鳞光，溅满小镇朦胧的夜天。”《夏天》：“太阳，又一度/捻动无数根金针/是为地球针灸吗?”想象大胆绮丽。接着写道：“想必那疼痛着实难忍为此，曾有雷的呻吟/云的阴郁、雨的泪滴/为此，整个一个季节/一个咸咸的汗泉/从所有的穴位所有的毛孔/汩汩而流/洗也洗不去/揩也揩不干。”多么形象、生动，把夏天的热，天空的雷雨，都描绘得淋漓尽致。诗以言志，文以载道。杜兄的诗作都在抒情中阐释思想：“临别，朋友们对小溪说/真该在每个人心灵扒一道渠口/灌进如许清新的活水/让十亿亩思想的早稻，在一个早上蓦然熟透”。期待国民成长，民族成熟。这样宏阔的境界与主旨，竟在短诗《初春，到郊外去》水到渠成地表达出来，可见诗人笔力之雄劲。难怪杜兄崇尚郭小川其人其诗，他一定从郭诗中得到了写诗真髓。《夏夜，工厂音乐会》把诗歌与音乐，文艺与轮胎生产那么融洽巧妙地结合起来，晓畅而有诗味。《 炼胶工》：胶浪翻涌机声喧/墨玉千尺泄如帘/刚柔一身实堪敬/三寸割刀伴芳年。当年，我就曾在这样的机台挥洒过青春与汗水，读来特别亲切。
时间之风使青春之叶凋零于冷酷的深秋，逝水流年让芳年容颜老去于一瞬。
到了《我的本命年》，我们都已经青春不在。按我的推算，杜兄的《我的本命年》一诗应该创作于2002年严冬或2003年寒春。那个时候，一个国家大一型企业——辽轮，已经雪崩一样轰然坍塌，导致数千人下岗失业，让已经习惯于传统体制的兄弟姐妹们身心无所依傍，精神流离失所。《我的本命年》抒写的是个人遭遇，其实何尝不是一代人的际遇？《我的本命年》沉郁悲壮，字字泣血，读来令人潸然泪下，不禁让人联想到杜兄的“远房亲戚”——杜甫的“三别”（《新婚别》《无家别》《垂老别》）。那是怎样的岁月之殇啊。
斗转星移，白驹过隙，好在世界每一天都有一轮新的太阳冉冉升起。杜兄近两年写了十余首抒发“知青”情怀的诗歌，且都是长诗，籍此缅怀那青涩的岁月。这些诗作在中国知青网发表后，反响很好。
《青春剥落的碎屑》的第二辑是杜兄的散文作品，其中让人耳目一新的是写垂钓和狩猎的作品。这些散文文笔细腻，语言精到，幽默诙谐，一些细节描写会令读者过目难忘。不仅生动展示了杜兄生活情趣，而且于闲情逸致中展现了时代侧影。
       第三辑是随笔杂谈和文论，那是杜兄担任《长征报》编辑部主任和辽宁轮胎厂宣传部长留下的履迹屐痕，字里行间渗透着个人与集体的显达与担当、焦虑与困顿。
       第四辑是杜兄多年积累的楹联作品。我虽然读过清人梁章钜的《楹联丛话》，但偶语俪辞一知半解，不敢妄言。
       《青春剝落的碎屑》是一部重在记录个人青春季与成长史的作品文集。从编辑的角度看，这部书难免有不足，比如体裁不一，比如作品年代跨度太大，但这些又正是作者编选这部文集的初衷之一 一一“梳理人生，留给自己一段青葱的怀想”。

2017年5月21日节令小滿于豆棚居


（邸玉超，国家一级作家，朝阳市作家协会主席，《辽西文学》主编，先后获得第六届、第九届辽宁文学奖，第十三届辽宁省五个一工程奖）

龙行天下

了不起的老杜！敬佩你！

杜成佐

多谢龙兄谬夸，过去的事了。不好意思！

江羽

难怪杜兄的知青诗写得那么棒，原来早已笔走龙蛇，而且还任文职，实在了不起！诗和远方，继续召唤您。

杜成佐

江兄言重啦，哪有您夸的那样好哇。不过是昨日黄花，去矣！感谢江兄的一路鼓励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