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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啊,慢走
文 / 杜成佐
今天上午,我们青山青年点同学群有人发布了一则卜告,我们点的同学、战友王春杰于当日凌晨离世了。春杰家在凌源,而她的兄弟姐妹都在老厂整体搬迁而来的营口鲅鱼圈。她此番便是来鲅鱼圈走亲戚的,不想竟客死他乡。她一生坎坷,命运多舛,很年轻的时候就离婚再嫁,中年患上了较之他人都重的糖尿病。人生路上她疲倦得再也走不动了,便永久地歇了下来,再不醒来。还好,这里有兄弟姐妹们为她治丧,知青同学战友相对集中在鲅鱼圈,眼下他们纷纷赶过来抚慰亲属,忙前忙后帮着张罗后事,更是为了前来送她最后一程。借助现代科技通讯手段,大家尽管有些落脚天南海北,却都以发红包形式把钱款打过来,以表他们缅怀和抚慰之情。我的手机一直在“呜呜”地响个不停,几秒钟出现一个新的跟帖,很快就跟满了长长一串。
我人在两千里外的河南安阳,惊闻噩耗,一时手足无措,悲从中来。人生苦短,世事无常。我感念知青同学战友这种深厚的情谊,尽管平素少有往来,相聚更微,而一旦到了这个时候,那沉积在内心深处的挚爱一下子激荡翻腾起来,心,都朝向一个方位;神,都凝聚在了一个压痛点上,这胜过黄金不知多少倍的知青同学战友情此时化作了我眼槽里噙满的泪水……
前年夏天春杰来鲅鱼圈小住,我还特意安排了她在饭店吃饭,找了几个好友陪她。那时她已经虚弱得连说话的气力都不足,间或停下来微喘,就连那挂在嘴角的笑都略嫌勉强。及至去年秋天她又来鲅鱼圈,当我得知她要返回凌源的头天晚上,我和仁发、凡菊一起去她亲戚家看望她,我跟她打过招呼她竟没能认出我来,原来这时她的视力已下降到两来之外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我心揪成一团,强忍住变了调的说话声没让眼泪掉下来。我最感念她在点伙房,她以小女生的娇滴柔弱每天尽心尽力地为我们六十多号人调制一日三饭。我一直不知什么原因她会成为最后一批“拔点”知青离开乡下的,与包括我在内的第一批招工返城的同学战友相比,她比我们多在乡下吃了三年苦……老天何其不公,她一生真的没有享受什么像样的幸福日子,忧郁与病痛却总是与她如影随行。她属羊,属羊的人莫非真的命苦?她今年也才刚刚六十四荒岁,上苍竟召令她急邃的去了,留给我们无尽的思念……
一段时间以来,我的心情总是逃离不出阴郁和伤痛,大概是遇到了接二连三变故的缘故吧。就在去年现在的稍晚些时候,我们的老点长许广喜走了。那次我赶上了,点里的同学战友去了恁多,一连三天忙前忙后,街邻们大以为然。我与他的亲属一起帮他穿好衣服抬至殡仪车上,特地为他赶制了一幅挽幛,还在告别大厅仪式进行完之后,我们又在焚烧处单独为广喜主持了一个只有知青同学战友参加的小型告别仪式……时隔几个月,我们的代队老师又猝然而逝,大家几乎还没完全从悲痛中走出来,这春杰又走了。加上前些年离去的王友、张学东,我们青山点总计才六十一人,老天这是怎么啦?或许,这些先我们而去的老师和同学因天堂得以相聚会少了些清寂,也未可知。我唯愿我们这些还健在的同学战友们,且行且珍惜,好好活着,尽享上苍赐予我们的应享的一切!
从青年点同学微信群里得知,春杰的遗体定于明天火化,令我稍加欣慰的是,有偌多知青同学战友将和春杰的家属一起前往参加告别仪式,送她最后一程。哀哉!痛哉!我远在他乡,不能前往送她,只以这首小诗聊表哀思。
惊闻噩耗忽悲辛
一夜春雪送归人
天国常萦青山梦
一缕香魂袅入云
战友老杜泣揖
2018年3月15日午夜 安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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