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创业队 四十九 春播

陈维新

四十九 春播

春播马上就要开始了，因为这是建队以来的第一次播种小麦，为此公社很重视，要求创业队开展“春播大会战”，趁着现在的好天气，抓紧时间，突击完成三千亩小麦的播种任务。

开播的头一天我们队召开了动员大会，把人员又做了一次分工。因为小麦种子都是散放在仓库里，所以要重新灌袋、扎口。由马车运到地边，再由另一伙人负责倒进播种机里。每次有两个或三个人轮流站在播种机的后面，用手疏导着麦种能够顺利、均匀地播撒在大地里。

会战期间早上五点开饭，六点出工。我们食堂的炊事员就得早上四点钟开始做饭。而我，作为伙食长就又充当起了“火头军”。每天早晨三点半我就得起来到食堂把火点着，先把锅里的水烧热，这样炊事员来了就能马上蒸发糕。

为了保证我能按时起床与大家互不干扰，李连长让我搬到前面那个小屋住。这个小屋不大，按农民的说法就算是一间半房。一进门是一间灶间，屋里没有安门，左拐直接进入房间。里面南北两铺炕，每铺炕能睡三四个人，南北两面各有一扇窗户，比大宿舍亮堂多了。

我和丛谦之睡南面的那铺炕，王明忠和曲树国睡北面的那铺炕。

麦播开始了，整个过程全是机械化作业，拖拉机后面拉着一个横宽的绿色的播种机，把小麦种子倒进播种机的槽子里，调节好出口的大小。播种机的后面有一个踏板在地面上拖着，上面站着两个人，保证种子能够顺利流淌到地里。踏板在地面上拖着，把漏下去的种子掩埋在土地里。踏板在土地上摩擦扬起团团尘土，一个来回下来，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排牙齿，如果趴在地里根本看不出你是一个活物，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土包。

小麦的种子基本都铺撒在了土地的表面上，远远看去白花花一片，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麦种被掩埋在薄薄的土层里。这让我很是担忧和纳闷，心里想“这小麦种子都撒在了表皮上，根本就没有埋在土里，能长出麦子吗？”

我曾向许多人问过这件事，他们也只是淡然一笑不以为然，就连王明忠，曲树国他们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当小麦的青苗密密麻麻的破土而出的时候，我不得不为这神话般的土地深为叹服。

肥沃的黑土地啊，有着旺盛的培育生命的能力。小麦和大豆的种子都是以这种粗野的方式，随随便便铺撒在土地的表面上。在整个生长的过程中，没有化肥农药，没有田间管理，完全是在纯自然，完整的生态环境中自生自长，人们只是待到秋天坐收其成。这真是一片神奇的黑土地。

一天清晨，也就是四点多钟，机务队的魏师傅，在院子里给拖拉机换链轨，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猪叫的声音，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一头野猪领着一群小猪崽在仓库门口欢快的吃麦种呢，魏师傅大喜过望，激动不已，忙抄起一根铁销子就奔了过去。

老母猪惊吓得哼哼地叫唤着，领着那群小猪崽撒腿就跑，野猪奔跑的速度很快，就是那群小猪崽也堪称是百米运动员的料。魏师傅穿着肥厚的棉裤和大头鞋，在松软的土地里绊绊磕磕的怎能追得上它们。情急之下，他急忙向前抛出手中的铁销子，一只小猪崽被砸中了倒在地上。魏师傅无暇顾及这只晕倒的小猪崽，继续追赶那只大野猪。距离越来越远，一会功夫这群野猪钻进树林就不见了，魏师傅累得浑身大汗，疲惫地往回走，去捡那只晕倒的小猪崽，可是当他走到那个地方后，铁销子静静地躺在地上，小野猪崽却不见了。

机务队的那帮人坐在拖拉机旁说起这件事时，魏师傅还是惋惜不已，叹息连连。

王建城说；“当时你把那个小猪崽抱回来就好了。”

魏师傅叹了一口气说；“咳！我不想多抓几个吗，”抽了一口烟又接着说；“其实我是奔着那个大的去的，小猪崽等一会回来再去捡它，没有想到它只是晕了，等我回来它早就跑了。”

朱江笑着说；“你呀就是贪财，见好就收呗。”

“就是啊，熊瞎子掰苞米白忙乎了吧。”

“哈哈哈。”一阵开心地大笑。

有一天晚饭后，我们站在宿舍门口聊天，看见安兴胜大哥拿着一把铁锹，在前面那趟房的东房头，走来走去地丈量着，比划着，后来就挖了起来，我们感到很纳闷。

戴士杰说；“老大在那干啥呢？”

周树春说；“谁知道啊，”瞅了一会对我们说；“走，过去看看。”

我们来到跟前，周树春问；“老大，你挖啥呢？”

老大看到我们几个来了，杵着锹把说；“我要挖个地窨子，你大姐想养几只小鸡。”

戴士杰不屑地说；“费那劲干啥呀，在房头搭个鸡窝得了呗。”

大哥嘿嘿一笑；“那还不得让狼和狐狸给叼去了。”

“哦，那也是，”周树春似有所悟，“来，咱们帮你挖。”转头对戴士杰说：“去找几把锹来。”

安大哥已经画好线，约三米长，两米宽的长方形，我们几个人轮流挖土，天黑的时候完成了三分之一。白天上班忙于队里的生产，只有在晚饭后来帮安大哥继续挖土。

这个地窨子能有两米深，在北端有一个半米高的小土台，权当做小土炕，上面铺了几块木板。地面铺了一层干沙子，在南端的右上方留有一个出入口，底下有一个小梯子。里面的空间不大，但却令人感到非常的温馨和恬静，与哄乱嘈杂的大宿舍相比，感觉这个小地窨子特别地安静而别有洞天，好像进入了一个浪漫的童话世界。

这个地窨子基本就成了韩晶和安兴胜的家，里面有一套行李，他俩时常在里面住。有时韩晶大姐也找几个要好的人去那里唠嗑，玩扑克，凡是能够进入或被邀请到这个地窨子里来的人，都是以此为荣，面带着得意的喜色，当然也都是圈子里的人。在这里唠的嗑都是些极其秘密的话题，因为这里窄小安静且在地下所以会觉得更安全。几个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促膝交流，心的距离近在咫尺，似乎更容易说出掏心窝子的话。

韩晶大姐是回民，她说在里面养些小鸡，考虑到对少数民族的照顾，李连长当时也没有反对她们建这个地窨子。

龙行天下

黑土油地真肥沃，
撒下种籽生长茁，
野猪跑来偷麦种，
小小地窨神秘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