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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了。钦中东边有一条小河，从南向北流经钦中的东篱笆墙和家属宿舍东边的小菜地。河面平时有两丈来宽，水浅的地方只到小腿肚，深的地方也就到大孩子肚脐眼。这样不深不浅的小河，正适合不大不小的孩子们游泳嘻戏。镇上和钦中家属的男孩子，都喜欢到这里玩水。 小齐虽说不会游泳，但也喜欢到小河里去扑腾，反正水不深，没有什么危险。除了太阳过毒或下雨涨水，父母并不反对他跟其他孩子到小河去玩。小河这一段的西岸是钦中家属的小菜地，东岸是通向钦工街道的大路，两岸没有树木遮挡，男孩子们都是脱了衣服裤子，光着屁股在水里扑腾，于是女孩子们都不靠近这段小河。 只要小齐到河边去，小苏就只能自己带着两个妹妹玩。妹妹和二子倒不在乎哥哥在不在，有姐姐领她们玩就行，小苏却高兴不起来。光跟两个小屁孩玩有什么意思？小齐也真是，只顾自己到小河那里玩，不管她和两个妹妹，算什么好弟弟和好哥哥？ 小苏心里不高兴，脸上便表现出来，有时会对二子和妹妹不耐烦。妹妹晚上告诉小齐，说小苏姐姐呵斥二子和她了。小齐知道是他冷落了小苏，惹得她不高兴，第二天便忍着不到河边去，陪小苏和两个妹妹玩。小苏见小齐来陪她们，格外高兴。可是小河对小齐的吸引力太大了，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嘻闹声和溅水声，让小齐魂不守舍。他有时玩着玩着就会停下来，愣怔着谛听河边的声音。 小苏看出小齐的心还在小河那里，就问：“小河有没有其他男孩不去的地方？要是有，我们几个就到那儿去玩。” 这条小河傍着家属区的菜地向北流，经过北边废窑厂，然后绕着钦工镇向东北方向流去。废窑厂那边的河段，两岸长着许多柳树、杨树、棉槐和野蔷薇，水边长着茂密的芦柴和昌蒲。芦柴和菖蒲不怕水，一直长到水里边，把水面挤得很窄，水里还长着长长的水草，会缠腿，不好游泳，所以男孩子们都不到那儿玩水。但那里有小鱼虾，王二虎带着小齐用小提网去捞过，还去那里摸过河蚌，摸的河蚌有巴掌大，上次钓青蛙也去过那里。 小齐把这个地方告诉小苏，说我们可以到那里去捉小鱼虾。小苏高兴了，问怎么捉，小齐说：“上次王二虎用的是小提网，用两根弯竹片扎成十字，四个角系在一小块旧鱼网上，网中央放一点碎稖面⑶饼，再放一小块砖头，十字中心用细绳子拴到长竹竿上，把网沉到水里，过一会儿提起来，网里就有小鱼和小虾了。”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小提网的大小。 “我们没有小提网呀。”小苏说。 小齐搔搔头皮：“让我想想。” “要不去找王二虎借？” 小齐一拍脑袋：“不，我们用菜篮子！菜篮子就是小一点，别的都行！” 那时家家都有两个篮子：洗菜的菜篮子，淘米的米篮子，都是用竹篾子编的。菜篮子的竹篾子粗一些，编得也粗；米篮子的竹篾子细一些，编得也细，又叫淘米箩。另外菜篮子大一些、浅一些，米篮子小一些、深一些。用菜篮子代替小提网，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 小苏和两个妹妹都拍双手赞成。 小齐悄悄从家里把菜篮子拿出来，又找了一根晾衣服的细绳和一根撑蚊帐的竹竿，还抓了一小把剩米饭，四个人便从宿舍后面向北进发。 这天是多云天气，空中飘浮着大块的云朵，太阳一会儿钻进云里，一会儿露出脸来，不怎么晒人。他们来到废窑厂，这个废窑厂在小河西岸，几座废弃的砖窑，几堆烧结的煤渣，还有遍地的碎砖破瓦。小齐经常到这儿来玩，爬窑顶，钻窑洞，和小伙伴们玩打仗游戏。打仗时约定不能用砖头，那样会砸伤人，可以用土坷垃或小煤渣块，就算砸到身上也不怎么痛。 窑厂的河边果然有很多树木、灌木、芦柴和菖蒲，没有男孩子游泳。对岸是农田和菜地，河边的大树小树和芦柴菖蒲，比西岸这边更多更密。小齐找了一块既有树荫又有空地，水面上水草不多的岸边，嘱咐妹妹和二子在树荫底下坐着别动，他和小苏将绳子一头拴住篮子提把，另一头拴在蚊帐竿上，篮子里放一点米饭和一小块砖头，再将篮子慢慢放进水里，直到水淹没篮子提把。 小齐让小苏坐到两个妹妹那边的树荫里去等着，他握着蚊帐竿在水边守候。
注释 ⑶稖面：玉米面。稖读“棒”，苏北农村将玉米叫做“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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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4 07:2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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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4 08:1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