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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齐十周岁生日过去不久，钦中按县里布署提前放寒假，父亲和先生们都到淮宁城里开会，直到年根才回来。父亲这次和以往进城不同，回来后少了笑脸，也少了许多话语，早先说寒假要带小齐和妹妹到城里先生家玩的话也不提了。父亲是说话算话的人，答应过的事从不爽约，这次情况变化，小齐心里很纳闷，但知道父亲有父亲的道理，不带他们进城玩肯定有原因。 跟往年过年不同的，还有小苏。唐校长和先生们进城开会，本来小苏每天都带二子到小齐家来玩，小齐、小苏和已经上学的两个妹妹还常在一起做寒假作业，唐校长从城里回家后，小苏就不来了。 大年初一孩子们要到各家拜年，家家都会准备好花生、瓜子、糖果和糕点，抓给前来拜年的孩子们，关系密切的还要给孩子压岁钱。母亲早就准备了几张一块钱新票子，小齐和妹妹大清早就从母亲那里拿到了崭新的一块钱。母亲手上的另外几张，小齐知道那是给小苏和二子的。但是一直到将近中午，小苏姐妹也没有来，往年这时候早来过了。 小齐原打算等小苏到他家来过后，再带妹妹去她家拜年，现在小苏没来，眼看快中午了，便领着妹妹到她家去。一是要给唐校长他们拜年，二是看看小苏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小苏没有生病，正在家里帮朱奶带小弟，唐校长和刘先生都在家里。小齐和妹妹先给唐校长和刘先生拜年，又给朱奶拜年，刘先生连忙给小齐和妹妹一人一张新票子压岁，小齐和妹妹谢了。小苏拿出糖果点心给小齐和妹妹吃，好像没事似的，但小齐看出有事。唐校长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勉强笑着朝小齐点头，小齐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和酒味。刘先生强颜欢笑地招呼小齐，二子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旁边吃瓜子，朱奶倒是不动声色地忙这忙那。以前到小苏家不是这样，很少看到唐校长坐在家里，他都是在隔壁校长室，碰面从来闻不到他身上有烟味和酒味，刘先生的笑脸也是发自内心的。 妹妹看出有点不一样，她悄悄问二子：“过年了，你怎么不高兴？” 二子嘟着嘴说：“爸爸不让我和姐姐出去拜年。” 小齐听到了，就对小苏说：“你带二子到我家去吧。” 小苏抬眼望唐校长，唐校长说：“去吧，玩一会就回来，别人家不要去。” 路上，小齐问小苏：“你家怎么了？” 小苏叫二子和妹妹先走，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她和小齐走在后边，低声告诉小齐：“我爸在县里挨批了，说他是右派。” “什么右派？”小齐没听明白。 小苏说：“我也不知道。我爸不让我和二子出来拜年，怕人家冷落我们。往年上我们家拜年的挤破门，今年你和妹妹是头一份。田先生没跟你们说我爸的事吗？” “没有呀。不过父亲今年过年好像不开心，他不说我也不好问。” 小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大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但肯定有好多烦恼。真想永远不要长大，不去找那些烦恼，也不让那些烦恼来找我们。” 小齐说：“但愿吧，可是终归要长大的，说不定等我们长大，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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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7 07: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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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7 07:5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