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青春流浪】10 炉火红红雪飞扬

冰戈

【青春流浪】10 炉火红红雪飞扬 作者、演播：冰 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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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大荒的秋天是极其丰满妖娆，又是极其短暂残酷的。昨天那湛蓝湛蓝的天空之下，满大地的玉米高粱，红火火、金灿灿、沉甸甸的果穗儿还随风吃力的摆动着。可是不出三天，原本波涛汹涌、充满生机待收庄稼，汇成的那黄橙橙的金色海洋，在果绿色的巡洋舰般的联合收割机往返游弋后，就伴随着沉闷的“轰隆隆”机器鸣响、“嚓嚓嚓嚓”的切割之声以及“唰唰唰”的粮食脱粒声，变戏法似的不复存在了；随之而来、被甩着在机器过后的大地上的，统统变成了一堆一堆的秫秸杆儿，只等着马声嘶鸣的四挂马车接踵而来，车老板们娴熟的挥叉装车，直接就运回连队的草秸场，或者给各家各户当过冬的燃料去了！

      而闻名世界的东北大豆收割任务，则是北大荒农作物一年一度的压轴大戏。所谓种在火上收在冰上的神奇的东北大豆，就是在北大荒的秋风刮起来、空气凉起来的过程中、整个热辣辣的大荒原很快就骤降成为了冰冷冷的寒霜大地的时节，被兵团战士们驾驶的康拜因小心细致的收割、脱粒，随之就被专用解放大卡运送回连队场院仔细的呵护起来！

      这一年算得上秋高气爽气候相当给力，当满地齐刷刷的、1米来高、随风摇铃的大豆庄稼收割任务顺利完成的时候，漫天的雪花竟毫无顾忌的开始飘舞起来。刘学峰他们所在的23连，很快的就完成了从色彩斑斓演变成为银装素裹的季节大转换。这个时候的连队营区如果不是各栋房屋、家家户户的取暖、做饭烟筒冒热气，从远处或者空中俯视下来，你绝对想象不到在这白雪皑皑的大荒原上，还会生存着什么生产建设兵团连队，还会有一大群生龙活虎的知识青年兵团战士！

      然而，这几十万个知识青年兵团战士们就这么活生生、热腾腾的生活、守卫、战斗在这白雪皑皑的大荒原上，就像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顽强的燃烧着！

      这个时候连队最热乎的地方，当然就属东北角漫坡土岗上的砖厂了，要赶在春节前，烧出头年的最后两窑砖，为来年开春基建盖房子尽量积攒下难得的砖头备料。

      你就看吧，在漫坡顺势而起的那座4、5米高，5、6米直径的砖窑上热气腾腾的，还未等哪些飞舞的雪花接近，就变成了股股热气儿四散而去！

      眼下正烧着的这一窑砖，已经烧了十二个日夜，还得不停的烧它个7、8 天。让李海担心的是，进入烧制阶段时，砖厂的几位给抽去上山打石头备料基建了，连里就给调剂了几位女知青来烧窑，李海虽然热情欢迎、相信他们的认真与细心，可同时担忧她们的身体状态能否按照要求坚持到最后？

      根据窑地李海班长学习烧制总结的经验来说，烧砖的学问大了去了 ！那就是--砖的烧制要分段而不间断的进行，通常分为预热、焙烧、保温、冷却四个阶段，各阶段的工作温度从常温到低温120度再到1100度高温，再从高温到冷却那是绝对的不一样，砖坯内的泥料将跟着温度的改变而发生相应的物理、化学反应----；总之，烧制的终极目的就是把各种松懈的矿藏混合物--砖坯，成功的转化为质地坚固、功能稳定、形态周正的成品--砖块儿。而对于烧砖人来讲，最重要的就是铁打的责任、钢筑的责任心！

      按照烧砖培训的要求，每一个上岗烧砖的同志，必须按照技术要求观察火势、观察坯色、把握窑温、添加燃料。

李海老大哥讲解这些烧制要素的时候，简直就是如数家珍、倒背如流、信手拈来，只见他眉飞色舞又极其认真的说：“诸位，咱们都知道，无论做什么事儿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将适得其反，就跟珍宝岛打仗似得，要讲究战术战法，不光是猛冲猛打。烧砖也一样必需讲究技术与标准，绝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忽冷忽热，所以开始预热的时候不能烧的太猛，必须得循序渐进的烘窑，让哪些冰冷的砖坯子慢慢的热乎起来，这就需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来伺候它，有足够的体力来维护它。”

      看着李海那身儿满是补丁却干净利落的大棉袄、大棉裤、大棉靴、狗皮帽，再瞧瞧他成年累月围着砖厂那些个泥堆、砖坯、装窑、烧窑，连晒带烤出来的那张红里透黑的脸，一张嘴就“啪啪啪啪！”蹦出来的烧制理论，那神态、那感觉，他好像不是在北大荒忙活着烧砖头，倒像是在北大、清华的大讲堂上给学生们授课的教授。

      李海特别强调说：“我们上学的时候都学过，燃料燃烧、温度升降，必需借助于氧气与空气的调节，咱们烧窑也必需要让足够的氧气来助燃，有充足的空气传递热能、调理温差；比如到了焙烧阶段，当砖坯温度已抵达其烧成温度规模的下限时，也就是摄氏900度的时候，砖坯泥料颗粒已经进入半熔融状况，此刻如继续不停升温，一旦超越其烧成温度规模的上限，造成砖坯泥料颗粒过度软化乃至变成半流体状况，将很容易形成严重过烧乃至坯垛坍塌的‘塌窑’事故。那样的话，我们前边所有的工序及劳动，随着塌窑的发生，将一切化为乌有！”

      李海的认真与反复强调是很有道理、很必要的，进入后7天7夜的这窑砖的烧制，可以说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保持窑内焙烧阶段8、900度的高温，中途绝对不能过火更不能断火，否则就会把砖坯烧僵了、烧成了半生不熟的残次品，严重的就会出现塌窑事件。那是绝对不可马虎大意的！

      刘学峰副连长深知老大哥李海对于工作的精益求精，也知道他不会轻易向连里或其他同志伸手求援。除了砖厂建厂初期急需人手打开局面时，根据通讯员董平平的及时报告，几位排长及时协调人马强行支援，李海也无可奈何只好接受那一回之后，连里就没再听到砖厂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这一回，连刘学峰都特别意外，自己想给今年最后这两窑砖的烧窑工作进行支援的打算，竟没费什么口舌就得到了李海的点头认可。围绕着确保烧窑工作的安全顺利高质量完成，刘学峰副连长给与了李海中肯的建议与保障的安排。

      为了确保窑温的科学升降及绝不能中途断火，每班值守8个小时进行换班的节奏不变；值守烧窑人员则由原来的每班2人增加为每班3人；同时，烧窑的相关燃料也由连里负责派员从防火线外向窑地安全备料地抵近运达。这一下子可给李海解决了不少问题，特别对于那个3人值守的建议特别支持。

      按照烧窑工作的需求，原来规定：每班由2个人职守，其中一个人为投料手，专门负责盯住烧窑灶口及时填加燃料，不能断档；另一个人则为备料手，必需及时的为投料手备足所需燃料；两个人的责任以及工作量相当不小，一班下来累的够呛。

      作为兵团这部大机器里的一颗螺丝钉，刘学峰、李海他们的连队、他们的砖窑，必需克服国家贫穷、物资匮乏等难以想象的困难。

      比如说这烧窑用的燃料，应该用煤吧，很遗憾，没有，全国都缺煤！那就用木头，对不起，不行！因为必需保护北大荒的林木安全与绿化，必需保证北大荒的水土草木的生态平衡！

      那23连李海负责的砖厂到底用什么燃料去烧砖哪？答案是：关键时刻用清林出来的杂木、枯树，主要燃料就是秋收时节储存起来的豆秸、麦秸、玉米秸乃至荒草。

      好家伙，烧砖窑那火还不是呼呼的，往那大口张开的灶门里放送木头还勉强能多烧一会儿，人还能多喘口气。要是往灶门里送麦秸、豆秸什么的，那不是呼的一家伙就烧没了吗？夸张点也就是说那位填料手，得不停的像机器人似的抓起燃料转身就得往灶门里送，然后又转身去抓燃料，抓住燃料又转身往灶门里送----，

       您说，这劳动量得有多大！

       按照新的人员配置，这个第三人就像是排球场上的自由人，在职守烧窑的过程中，即充当备料手又兼具填料手的角色，确实减轻了每个人的劳动量。

      而李海干脆就说：“这个自由人只要盯紧了灶门续火不断、确保窑温起伏正常，那就不亏！”

      说话间，这窑砖已经烧到了十七、八天，再烧它个2、3天就该进入保温阶段，就不用那么不断的往火门里填柴火了，这窑砖就要快要烧制成功了！

      经验老道的李海最害怕的就是这最后一哆嗦，二十来天人疲马乏，稍一松懈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

虽然李海不用固定值班，但是他会时不时的就出现在砖厂燃料聚集地，跟相对像似得细心的拽出几根麦秸呀、豆秸、玉米秸呀连闻带咬的、左看右瞧的，稀罕不够！他又会时不时的就冒出来在砖窑旁来回转悠，一会儿用手摸摸热呼呼的窑体，一会儿抬头紧盯着窑顶上散发着的水气，就跟傻了呆了似得一看就挪不动窝了！

待续：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