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古民 于 2016-10-7 17:26 编辑
(续:接上文) 那是71年春节,我没有回老家过年。那年的大年初一,春节的第一天,早饭后,队长去到田间,高声喊:“出工啦!过革命化春节!”反复喊了许多次。 这之前,为掀起“农业学大寨”高潮,队上已开过N次会。春节前的两次,按上面指示精神,队长反复强调破除旧传统,改掉春节吃喝玩乐的资产阶级坏习俗,树立劳动光荣的无产阶级的革命新风尚;今年开始,每年正月初一,各家各户都要出工。 听到队长喊声后,出身不好的我不敢违抗,拖着疲惫的身躯,与几个“要求进步”的社员一起,很不情愿地去到了田间;过了好一阵,终于有七位“要求进步”的男丁,或叫“不敢违令”的乡民,稀稀拉拉地从四周房屋出来,聚集到了队长的身边。 难忘啊!那是我一生中最为心寒的春节! 那一天,迎着山林刺骨的寒风,与古村的另七位青壮年劳力一起,我们去到了原始森林旁边的一处山坡开荒挖土;陪着那苍山野岭,我们默默无声地挖啊,挑啊;根据大队干部的安排,大家要在那山坡边,象大寨人那样,开辟出一处新的水田。 那天出工,气氛异常沉闷,既没有牢骚,也没有笑语,有话闷在心里,一个个都憋得慌。那哪里是过年?简直是受活罪。队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多次找些话题来聊,但结果,要不就是没人搭理;若有人答理,则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几个字就把话回死。队长没能把话题说开。 面对如此沉闷憋屈的气氛,下午四点刚过,队长审时度势,估计可以向上交差了,便宣布:今天过年,提前收工。于是,我们赶快返家烧水,各自回去冲洗身上那在春节这大吉大喜的日子里不应该有的灰尘和汗汁。 之后,我应邀去到了木匠钟志艺的家中,与我的师傅一起共进了晚餐。餐间,他拿出了白酒,尽管那白酒是下等劣酒,但平时喝不到。盛情之下,从不喝酒的我也陪他喝了一点。没想到,喝后我即刻头晕,尽管师傅喝酒正在兴头上,我却没法,极不舒服,提前告退离去。 一方面是劳累,另一方面是心绪不好,刚走近家,孤零零的我就在牛棚上呕吐,将刚才吃入的那些年饭全部吐了个精光。那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酒后呕吐。那晚,躺在牛棚住房的床上,我欲哭无泪,心地冰凉。 远方的亲人啊!今天是春节;独自躺在床上的我自怜自语:您们可知道?今天我还在出工,大年初一啦,我还在苦力地干活!刚才,体虚的我,仅在师傅那里喝了一点酒,便将所吃的年饭吐了个精光;爸妈,我好想您们!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