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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月映长弓 于 2019-2-7 16:04 编辑
第七十三章 铁院校友
郑天星结束了长达九年的知青生活,将要上大学。他高兴地离开了大山,却凄凉悲怆不忍心与何山菊道别。他回想到这里,心中痛苦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哭声惊醒了妻子。
许寒梅推醒他说:“天星,你又梦见什么了,这么悲伤?”
“寒梅,不好意思,吵醒你啦,”郑天星词钝意虚、吞吞吐吐地说:“我想起上山下乡九年的困苦生活终于结束了,南方铁道学院给我发来了《录取通知书》,悲喜交加,抑制不住感情,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许寒梅说:“好了好了,过去的事不要多想啦。你这些天一直做梦,睡不安稳,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吃几片安眠药?”
郑天星说:“没事,人老了恋旧。睡在床上,不去想过去的事真的做不到,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今天早点起床,要去工厂生产线看看。”
郑天星上班时,又去了台车车间。这里有一排3米大车床,正在加工车轴。车轴飞快地旋转,在合金刀的作用力下,切屑飞溅卷曲成有规律的螺旋状,成型为光洁的阶梯轴,这是粗加工。
精加工现在已经采用数控机床,按照电脑编程切削,加工精度可以控制在微米级。精加工后用超声波探伤,保证生产出来的车轴完全达到技术设计要求。
车轮的加工也在台车车间,精度要求最高的是与车轴配合的轴孔,这道工序用精密镗床。车轴和车轮的压装采用液压自动控制,一根车轴和两个车轮组成一个轮对。
两组轮对装入摇枕和侧架以及制动部件等就构成车辆转向架,这是车辆最关键的行走及控制部分,是台车车间最终的大部件产品。
郑天星查看了整个生产装配过程,一环套一环,自动化程度和工艺水平都相当先进,他十分满意。长江后浪推前浪,新一代大学生和工人技术骨干已经在各个岗位成为中坚。看来他们产品研发部门只要设计先进,重载列车的转向架在工厂加工制作,质量是可以保障的。
郑天星下班回家,在厂门外的小游园花坛遇见了已经退休的陈铁柱,两人是老交情了。陈高工是他的大学同班同学,77级南方铁道学院铁道车辆专业毕业,一起分配进厂的。
南方铁道学院隶属铁道部,是一所以工为主,工、理、文、经、管、法等多学科的有行业特色的大学,当年的特色是“铁三系”即铁道建筑、铁道运输、桥梁隧道三个系。
现如今在交通运输方面,铁院高速列车研究中心承担了我国高速列车外型设计和列车撞击动力学的研究,其成果被鉴定为国际先进水平,拥有国内最先进的实验装置,成为铁道部高速列车空气动力学的研究基地。在铁路机车车辆、自动控制、运输管理等领域取得一批重要成果,解决了铁路运输方面一系列重大问题。
因为恢复高考后的77级是冬季招生,所以推迟到78年春季入学。郑天星1978年3 月入学,这是恢复高考招生制度后的第一批学生。全班三十人,他已经28岁,论年龄班上排老二。
陈铁柱入学时30岁,是66届高中毕业的回乡知识青年,所不同的是陈铁柱不但已经结婚而且有了三个小孩。岳父是大队党支部书记,全力支持女婿考大学,妻子带着三个小孩在农村。
他们班男生多,女生极少而且都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年龄上的差距不说,加上郑天星沉浸在与何山菊的感情错失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同学们都戏称他迂夫子,客气一点的叫他二哥。
大学校园是多姿多彩、温馨浪漫的地方,是青春的激荡,是个性的飞扬,是提升自我的训练营,是造梦的工厂。大学是每一个年轻人梦想的殿堂,为了来到这个殿堂我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
如果说人生是一本书,那么大学生活便是书中最美丽的彩页;如果说人生是一台戏,那么大学生活便是戏中最精彩的一幕;如果说人生是一次从降生到死亡的长途旅行,那么拥有大学生活的我们,便可以看到最灿烂的风景。
大学生活最绚丽的一页,莫过于广交朋友,郑天星却缺失了这一页。九年的上山下乡生活,他习惯了孤独。清晨他会在最僻静的地方读外语,晚上他在图书馆静静的看书查资料,星期天也是口不离诵、书不离身。
郑天星的公共基础课和专业知识成绩在全班名列前茅,可是他的朋友圈却很窄,跟同学没有几个深交。最好的朋友,就是有着相同农村生活经历的陈铁柱。
四年的校园生活,竟然没有女生向他抛橄榄枝。色彩缤纷的大学校园、人生珍贵的黄金岁月,郑天星的婚恋一片空白。及至毕业分配进湘东车辆厂,年龄过了32岁,而陈铁柱在农村的三个小孩,已经有两个上小学。
进厂后,郑天星分在设计科,陈铁柱则在铸造车间,实习一结束两人都是助理工程师。科室人员少,几个女大学生不是名花有主,就是尾巴翘得老高。男人们就像众星捧月一样,找机会套近乎,死缠烂打、穷追不舍。
郑天星没有这个本事,只有一门心思扑在设计工作上。一转眼33岁了,尽管科室领导很关心,他的婚姻问题还是成了“老大难”。
关键时刻,老同学陈铁柱出马了。他为人随和,一点也没有知识分子架子,一年时间与车间的领导、工段长、班组长和工人混得挺熟,而且当上了车间技术组组长。那一年两个人都已经是文革后恢复职称评定的第一批工程师。
当时铸造车间差不多有七百工人,炼钢、炼铁和浇铸都是男的,翻砂造型基本是女工。陈铁柱是过来人,知道凡事讲究缘分还要般配。
当时,陈铁柱和郑天星住男单二栋,两人一间房。这是工厂照顾知识分子,一般的工人是四个人一间。铁柱的家属在农村还没有来,两人多得是的时间在一起。
“天星,你也该解决个人问题了,”陈铁柱说,“老大不小的了,你有什么要求,什么条件?哥帮你物色一个,我们车间女工很多,你要给我交个底。”
郑天星说:“我有什么资格挑别人,三十多了,也不知道别人看不看得上我?我的条件很简单,年龄不要太小,文化不要太高。你知道,要不是我家有海外关系问题,我也早结婚了。所以,我一定要求对方出身好,根正苗红,否则免谈。”
“那身材、长相呢?美女可不好找哟。”陈铁柱说。
郑天星说:“对得起观众就行。”他也觉得不能再拖,随着时间的流逝,何山菊渐渐在他的心中淡忘了。
在茫茫人海中,人的生命中总会有无数个擦肩而过,不是每个相遇都能凝结成相守,不是每个相邀都能转化成相知。一辈子那么长,生活中变数那么多,青涩的初恋往往没有结果,有时你以为会永远陪你走下去的那个人,居然只能陪你一段路。
幸好我们总会保有一点对于未来的奢望,不至于错过下一次爱情悄然到来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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