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筱怡 于 2018-4-29 13:58 编辑
转载外网 雪天记事 郭贵武
1971年冬季的一天,我们下乡插队的黑龙江农村,迎来了一场暴风雪,东北人叫“大烟炮”。七八级的西北大风搅得周天寒彻。矮矮的土坯平房被雪覆盖,门被雪堵住,人要出屋拿窗户当门。大雪从凌晨开始,下了一上午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知青战友们躲在屋里,有的在看书,有的玩扑克,借以打发难熬的光阴。呼呼的风雪提醒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穿上棉大衣,蹬上大头鞋,拿上木锨、麻绳,直奔生产队场院。
人在暴风雪中跋涉,被灌得喘不过气来,飞雪打得睁不开眼,雪打着旋往身子里钻。村路被大雪阻塞,一道道雪墙两米多高。我爬过一道道雪墙,来到生产队场院西侧那孤零零被积雪覆盖的小房。如果不是那伸出雪堆黑黑的烟囱,真不知里面还有住家。那屋里住的是五保户马婆婆。70多岁的马婆婆无儿无女,老伴先她两年离开人世,她独守着生产队给盖的两间土房度日。好在有生产队保着,米面送到家,吃穿不愁。毕竟是古稀之年,年老力衰,自理有些困难。烧柴就是一大项,要到场院里去背。原来生产队考虑到了这个难题,入冬前派年轻人把烧柴用马车运到马婆婆门前堆好,能够一冬烧的。有一年,马婆婆烧饭不慎,灶里的火连到了柴禾垛,来了个“呼延庆大上坟”。多亏知青人员集中,及时赶到,连水带冰帯雪齐上,很快把火扑灭。房子烧了半间,幸好马婆婆只烧伤了脸,没太大危险。现在住的房屋是生产队给新盖的。自打那以后,马婆婆的烧柴由我们知青轮流送,门前再没有堆放过柴禾。今天是我给马婆婆送柴的班儿,赶上个暴风雪鬼天气。
来到马婆婆的房前,我用木锨掘开没人深的积雪,挑出一个小道。将堆在门前、窗户上的雪撮开,将门拉开一个缝,挤进屋。“孩子,这天你怎来了!”马婆婆很受感动。我抱歉来晚了。随后我转身出屋,蹚着深雪,跨过场院墙找到麦秸垛。我用力扒开麦秸垛,从里面往外掏干麦秸。狂风故意捣乱,刚拽出一把,无情卷走。我只好采取拽一把压身下一把,够一大捆用绳子捆上,刚背起来就被狂风吹倒在雪堆里。风大雪猛,根本背不起来,我就在雪地上拖。顶风呛雪,我就倒着走。不到300米的距离,拖拖落落半个多小时。我把烧柴拽到马婆婆的屋里,远离灶门,靠墙放好。马婆婆用笤帚扫去我身上的雪,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帮马婆婆做了碗面汤。当马婆婆接过热气腾腾的面汤时,我想到了远在家乡饱经风霜的母亲。马婆婆多像我那慈祥的母亲啊,有着中华血脉的母亲。马婆婆吃上了热乎乎的面汤,炕暖了,我才放心离开。这也算是我对母亲尽的一份孝道吧,天下的母亲。
风还在刮,雪还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