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黑圪蛋蛋》
在山西插队的时候,第一次吃的老乡们招待我们最好吃的饭,同学们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哈!是那里最、最好吃的就是山药黑圪蛋蛋,知道那是什么吗?待我一一为同学们道来。那是我们进村的第二天,大概是1968年12月29日,生产队给我们派了一个做饭的老乡,头天我们从县里,拿到插队分配通知书后,在县招待所匆匆吃了中午饭后,就紧赶慢赶的走了60里的路,冬天天黑的早,到达插队的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是黢黑黢黑的了,吃了生产队专门给我们准备的热汤面后,就早早的休息了。第二天队里要表示欢迎我们,就给我们准备了这顿最好吃的饭食了。 那天,只见那个给我们做饭的老乡,也没有洗手,就把袖子挽起来,先把土豆洗干净,然后,拿了一个铁片做的刮子,把土豆皮刮干净,又找来一个干净的瓦盆,用一个专门的工具,严格的讲就是一个铁皮上,并排、有规律的,釘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窟窿,在扎手的哪一面,把刮好皮的土豆一通乱擦,使土豆变成了土豆糊糊,然后那个老乡,用一块纱布,把土豆泥的水控干净后,捏成鸡蛋大小的圆块,上笼去蒸。这时,他一边拉着风箱,一边告诉我们说:这饭食叫黑圪蛋蛋,是这里最好吃的饭食了。 大约20多分钟后,他终于不拉风箱了,好像是蒸好了,但他不揭锅,说还要闷一闷,在他闷黑圪蛋蛋的时候,我看他切了些葱花,然后用一个带有长长把子的圆铁勺,放了一些怪怪味道的,好像是油的东西,我问他:“这是什么?”他告诉我们说:“这是吃的油,这种油叫胡麻油。”然后他把勺子,慢慢的放进了正在烧柴的,灶口里的余火中,慢慢的烧着,待油热后就放进去刚刚切好的葱花,立刻满屋子里,飘满了香香的,油葱花的味道,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把油葱花,倒到一个大碗里,又放了半碗醋和少许的细盐,我看见桌上,还摆放着有一小碟,好像他从家里带来的,炸好的油辣椒。 过了一会儿,山药黑圪蛋蛋终于可以吃了,等他把锅盖打开一看,哎呀!真是一锅黑圪蛋蛋,黑黑的、圆圆的、表面不很规则、像是咱们北京人吃的灌肠,是没炸之前的模样和颜色。 那位老乡说:“恰!哈!站着恰哈!”我们就都从炕上下来,站在屋子里的地上了,我们个个心里都在想,恰哈是什么意思呢?在说,为什么要站着吃啊,不是有炕吗?难道不许上炕吃饭吗?怕把炕弄脏吗?小饭桌在炕上啊,在说炕上就铺了一张破席子,只不过刚刚做饭,烧的热热的,再说老乡们不也都穿着鞋上炕吗?大家都一脸狐疑。老乡一看我们个个都站在,屋子的中间看着他发呆,连忙给我们做了一个示范,他先把我们一一的推上炕,然后在每个人的碗里,放了一些葱花醋的那个自制调料,最后他把黑圪蛋蛋夹起来,放在我们每个人的碗里,说:“恰!恰哈”。这下子我们突然明白了,原来他说‘恰哈’,就是吃吧,‘站着恰’,就是用碗里的葱花、醋等调料,沾着哪个黒圪蛋蛋吃。 然后哪个老乡把刚才做饭用的什么土豆皮,还有土豆挤出来的水,总之乱七八糟倒到一起,提上回家了,估计是回家喂猪去了,人家今天10分挣到手收工了。 等那老乡一走,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回味着刚才哪个老乡的话,都咿咿呀呀的向小孩一样,学着哪个老乡说话,七嘴八舌的非常热闹。哪个黑圪蛋蛋吃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筋筋道道的,沾上调料才有味道,酸酸的、香香的。 其实我们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灌肠啊,土豆的主要成分就是淀粉,我们插队的地方不产细粮,主要是以粗粮土豆为主,什么小米、黄米、玉米、荞麦、莜麦、还有就是豆类了,最好吃的就是过年吃的软小米了,磨成面就能做成年糕了。如果用胡麻油在炸一下那就更香了。插队的那个地方也有麦子,只不过一年每人只能分15斤麦子,磨成面也就11,12斤了,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只有娶媳妇、嫁闺女、红白喜事才用呢。不过,那时候的东西,都没有农药、化肥,都是我们在猪圈、羊圈、马圈里起粪起得有机肥,我常常听到党支书和大队长,两个人一起说地里加点化肥就好了,支书问队长,咱们还有多少钱?队长说只有143.5毛钱,那时一个大队的现钱,也只有这么一点点,拿什么来买农药、化肥啊。 那顿黑圪蛋蛋,对于我们的印象真是太深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谁家逢年过节改善生活,才能吃到的好饭。在后来,2005年我们又回到了,我们当年插队的哪个地方,可是遗憾的是,我们的窑洞已经塌了,我们也吃不到,当年那个老乡做的那个黑圪蛋蛋了,老乡们都用白面烙饼、摊鸡蛋,来招待我们了。因为莜面是个好东西,是健康食品,所以莜面换白面,一斤换一斤都换到城里去了,土豆也不是主食了,也都卖到城里了。看来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其实我们知青回去,还真就是奔着哪个黑圪蛋蛋去的,我们还真想吃当年那个黑圪蛋蛋,那种滋味、那种味道,相信现在、将来、永远尝不到、也找不到了。 二零一零年十一月八日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