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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汉鼎知道雪儿把作业拿给大江改以后，心中有点酸溜溜的，他找到雪儿说：“我们随意谈一谈，你对我教学有什么意见？”雪儿说：“你教得挺好的，我没有什么意见。”汉鼎说：“那你怎么不信任我呢。”雪儿说：“没有哇。”汉鼎说：“还说没有，你上次赶墟去中学做什么？”雪儿不语，放眼看绵延不断的青山，汉鼎说：“你送作业给大江改，是不是？”雪儿说：“是又怎么样？”汉鼎说：“你不要小看我，学校去年举行的高三数学竞赛，我拿第一名，大江第二名。”雪儿说：“那你怎么没上大学，没去当老师呢？”汉鼎叹了一口气：“你还这么天真幼稚，你不是成绩也很好，怎么未上高中呢？”雪儿说：“我爷爷是地主分子。”汉鼎说：“我们场里除了周凯、赖小兵等四个人根正苗红外，其他都是出身不好的。大江的父亲是右派，彭羽的父亲是历史反革命，曾远飞的父亲是在押战犯，谢天有复杂的海外关系……哪一个学习成绩不好？哪一个不能上大学？上高中？”雪儿好奇的问：“哪你家的成分是什么呢？”汉鼎说：“我家的成分最差，我父亲土改肃反时被镇压了。”汉鼎的坦诚赢得了雪儿的好感，她关切的问：“怎么会呢？”汉鼎于是把自己父亲的一切和盘托出，还说了他父死母改嫁后，亲戚不敢与他们往来，他和姐姐相依为命，大雪天沿街乞讨的往事，说到这儿，他声音梗咽了，雪儿的眼睛也湿润了，雪儿问：“不知道这个阶级路线今后会不会变？”汉鼎斩钉截铁的说：“我看不会变，只会越来越厉害，62年我们这批人还能上高中，过了三年，你们连高中也上不了，照这个形势发展，场里大多数知青前途渺茫。” 通过这次谈话，把雪儿与汉鼎的距离拉近了，雪儿觉得汉鼎虽然外表严肃，不苟言笑，但内心感情丰富，思想成熟，汉鼎本来就觉得雪儿可爱，通过交谈，更觉得她善良多情。 雪儿、姗姗、小巧三人组成场里的蔬菜组，专门负责场里的蔬菜生产，汉鼎担任场里的林业队长，收工后，经常带林业队几个男生来帮她们松土、除草、浇肥，雪儿对汉鼎很是感谢，交谈更多了，雪儿说：“罗汉鼎，你怎么很少笑呢？我们女生都怕你。”汉鼎说：“做事要下力气，怎能笑呢？”雪儿说：“平时呢？”汉鼎叹气：“平时也没什么高兴的事好笑，唉，我的头脑要象你们样简单就好了。” 汉鼎见地里的蔬菜品种非常单调，写信要姐姐给他寄一些优良的蔬菜种子来，没过多久，美佳山老表从没见过的一些蔬菜在林场的菜地里长出来，有早扁豆、西红柿、矮东瓜、洋辣椒等等，还有一种韭菜，叶子比本地的韭菜大二三倍，惹得老表们爱不释手，纷纷向雪儿提出，将来分几兜给他们做种，雪儿一一答应他们，望着琳琅满目，郁郁葱葱的菜地，象喝了甜酒酿一样兴奋，对汉鼎心存几分感激，她对汉鼎说：“你怎么就能想到要你姐姐寄良种呢？”汉鼎说：“你怎么就能想到叫家中寄月饼呢？”雪儿笑道：“你不是也吃了吗？”汉鼎意味深长的说：“你想吃赣州的月饼，我想吃赣州的蔬菜，我们心心相通。”雪儿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羞红着脸嗔怪道：“谁跟你心心相通？” 离林场五里路的雷公岭脚下，小河旁边，几块大石头之中，有一眼日夜上涌的温泉，不知何年何月，被人开发成天然浴池，约半个晒垫大，中间水深齐腰，水温四十多度，男知青工余之后，常会相约去温泉洗澡，那份舒心惬意，那种裸露在天地间的无拘无束，令知青们疲劳一扫而光。女知青们也想享受这天然之乐，寻思趁夜幕初降之际，去温泉中畅浴，男知青便吓唬她们，有的说，天黑了有成群结队的野猪出没，在温泉边横冲直撞，有的说，当地老表晚饭后，常在温泉中泡到深夜，有的说，小河中有水鬼，喜欢跟女孩子调情。雪儿她们只好请汉鼎做保镖，汉鼎爽快的答应了，他又好说歹说，拖谢天同去。这天晚饭后，汉鼎、谢天在前边开路，七、八个女生在后边紧跟，到了温泉一看，空无一人，温泉清澈见底，蔚蓝如茵，泉水略带硫磺气味，汉鼎说，你们好运气，又规定她们不能超过一个小时，说完汉鼎、谢天就到离温泉约一百米的桥边等她们。 女孩们等他俩走远，一下子高呼“乌拉”，忙不迭的松衣解带，在夜幕的遮掩下，七、八尊一丝不挂，洁白如玉的青春胴体呼啦啦扑入温暖如春的温泉中，酣畅淋漓，嬉戏打闹，寂静的山野间，响起银铃般的笑声，象水面波纹，朝四周扩散，汉鼎、谢天在远处也被感染得兴奋起来。 汉鼎仰头寻找银河边那两组璀璨的天琴、天鹰星座，不一会，他找着了，那天琴座里象梭子般的织女星，正与天鹰座那带着儿子和女儿的牛郎星隔河相望，苦苦等待，汉鼎面对夜空兴叹，浮想联翩，他问谢天：“你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吗？”谢天说：“天上仙女下凡到河中洗澡，被牛郎看见，偷了其中最漂亮的仙女的衣裳，仙女就留下来嫁给了他……”汉鼎打断他的话：“那边洗澡的女孩，要你偷，你会偷哪个的衣裳？”谢天说；“哪个的也不偷，我们初中毕业生她们看不上，再说，我不想种一辈子田，我也没有大水牛哇！”停了一会儿，他好奇的问汉鼎：“你想偷谁的呢？”“你不能对别人讲，”汉鼎极其郑重的告诉他：“我想偷雪儿的。”谢天极为惊讶：“雪儿跟大江好呢。”汉鼎说：“我知道，但大江是个书呆子，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迟早要离开农村，现在他又调出去当老师了，和雪儿的接触更加少，他们走不到一起的。”“那你打算追她了？”谢天问。“当然”汉鼎答：“要不然，我会陪她们来温泉？”谢天说：“怪不得你今天在女生面前百依百顺的，原来心怀鬼胎，可我光明正大，是真心学雷锋做好事。”汉鼎说：“今晚我向你说了真心话，是把你当好朋友看，今后你可要帮我的忙。”谢天奇怪：“我能帮你什么忙呢？”汉鼎说：“帮我递个纸条，传个话什么的。再帮我注意观察一下，场里还有谁想打她的主意。”谢天明白了：“你要我既做红娘，又做特务，别人会对我产生误会呢。”汉鼎说：“不会的，你做秘密点。” 汉鼎又看了看天上转动的星斗，朝女生吼道：“一个小时到了，要回家了。”女生们欢娱觉短，意犹未尽，于是七嘴八舌，纷纷叫唤：“还不到半个小时呢”“我们刚刚下水”“你要走就走”，汉鼎不理睬，继续喊道：“再等你们十分钟。”约莫过了十分钟，汉鼎对谢天说：“我们走，不等她们了。”谢天说：“这样不好吧？”汉鼎说：“我带她们来，她们就必须听我的。”说完打着电筒上桥走了，谢天只得跟上。 雪儿她们在天然浴池里又洗上半个小时，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温泉，走到桥边一看，哪里还有人影，女生们急得大喊汉鼎、谢天，以为他俩躲起来吓唬她们，呼了半天，只有重峦叠嶂的回声：“罗——汉——鼎——谢——天——”。姗姗说：“他俩走了，怪我们洗的时间太久了。”雪儿说：“这种人真少见，做好事虎头蛇尾，半心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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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8 11: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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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9 08:4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