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从留香公社转了一圈，先后看望了谢苏中、方星林、唐升京等几个铁哥们，心满意足地回到雷家垅，继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生活。 不过，这次访友对他还是很有收获的，同学们在乡下都还安好，这使他颇感安慰；宋细枝的四个香喷喷的煎鸡蛋，让他好好地过了一把馋瘾；方星林所取得的成绩深深触动了他的神经，一个调皮捣蛋的“搅屎棍”都能在农村干出一番名堂，作为在学校读书时每个学期都被评为“三好学生”的他，更应该有所作为。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年一定要当上“五七大军”顺合连的“五好战士”。 当然，青港知青场那天晚上“海佬”们悲凉的歌声，多多少少还是在江鸣的心里留下了一层阴影。不过，后来黑灯瞎火时怀抱中的软玉温香，倒是一下子把这层阴影冲淡了许多，给年少的他留下了无限的旖旎遐思。 冥冥之中彷佛上天要满足江鸣的歪心思一样，蓝星大队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风流韵事。 先说雷家垅的风流事——保管员余成海跟富裕中农余家财的女儿秋妹夜晚在草堆里“搞鬼[1]”，被他老婆秀芝当场抓住了。 富裕中农余家财，既不富也无财，还是个患有严重气憋病[2]的“药罐子”，长年服用中药。他老婆按照当地的习俗，经常把煎过了的药渣倒在村前的大路上，让来往的行人踩踏，说是这样可以使服药的病人很快好起来。不过，余家财服用了几次成新父亲开的中药，病症倒是减轻了许多，但还是断不了病根，干不了重活，只能跟着老婆和女儿一起做事，隔三岔五地还得在家歇息养病。 余家财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秋妹是老大，十六七岁了，身材长相都还不错，只是家里穷，穿不上好衣服，平时也不爱吭气，老实巴交的一个乡下女孩子。她的两个弟弟都还在读书，一个在公社农中，一个在大队小学。 江鸣早就听说过，余家财夫妇重男轻女，没让秋妹读过一天书，勒紧裤带也要送两个儿子上学，以便将来光宗耀祖。 江鸣预料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在雷家垅出现，就是那天晚上听到了一阵哭闹之外，塆里很快就平息下来。 他觉得很纳闷，余成海的老婆秀芝那可是塆里出名的快嘴快舌，自家男人出了这件丑事，那还不要闹翻天？ 再说，余家财的老婆木荣也不是省油的灯，平时里里外外一把手，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如今自己的黄花闺女被人睏了，那还不要玩命？ 怎么都不见动静呢？ 江鸣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余成海跟秋妹光着屁股在草堆上翻过来滚过去，秀芝披头散发手脚并用撕打这对狗男女的镜头，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关于余成海跟秋妹“搞鬼”的传闻满天飞，江鸣听到了很多种说法—— 第一种是说余成海贪恋女色勾引秋妹，有人说是用20斤大米，有人说是用5斤菜油，还有人说是用围巾香皂雪花膏等东西，甚至还说“捉奸”的第二天早上有人在草堆里捡到了一块盒装的香皂。 第二种是说秋妹贪图钱财勾引余成海，秋妹家里穷，就用身体跟余成海换钱换物，有人说睏一次要一块钱，有人说要两块钱，也有人说不要许多钱，一块香皂就行了。 第三种说法是两厢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至于钱财，给就更好，不给也一样睏。 后来，队里的保管员换了人，秋妹也在不久后远嫁，雷家垅的村民们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过了一年多，江鸣偶尔在大队部看到了余成海交代这件事情的笔录材料，这才晓得了来龙去脉—— 余成海是队里的保管员兼出纳，村里人借公家的钱都由他经手。 余家财发病了，必须到公社医院去买药，家里没有钱，秋妹便去找余成海借了3块钱。 过了一个多月，余家财又发病了，秋妹又去找余成海借2块钱。 余成海说：“公家的钱要队长点头，你上次借的钱不是公款，是我私人垫的。” 秋妹说：“总是找队里借钱，我都不敢跟队长说了。” 余成海说：“我再借你两块钱，下次一路还哈！” 秋妹点点头，拿了钱走了。 过了两个多月，余家财再次发病，秋妹再次找到了余成海。 余成海正在仓库里算账，他有点发毛了：“你借了我五块钱还冇还，又要借钱？你家在队里欠了不少钱，用么事还？” 秋妹低着头不说话。 那段时间秀芝正怀着老三，成天挺着一个大肚子。余成海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憋了几个月的邪火，本来就难熬得很。看见水灵灵的秋妹站在面前，不禁动起了歪心思。他望着秋妹，半真半假地说：“我有一个办法，不要你还钱。” “么事办法？”秋妹抬起头来，眼睛一亮。 “你跟我睏一次。”余成海坏笑着。 秋妹半天不作声，嘴唇咬得发白。 “你说话算数。”秋妹下了狠心。 余成海喜出望外，举起右手：“向领袖保证！” “以后我爹爹病了要买药，你给钱啵？”秋妹一脸郑重。 “给，一定给！”余成海信誓旦旦。 秋妹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余成海赶快转身去拴上了仓库的大门…… 笔录材料中详细记录了余成海和秋妹发生性关系的时间和地点。余成海还交代在余家财没发病的时候，秋妹也没有再向他要钱，于是他就买了一些香皂雪花膏之类的东西送给她。这次就是给她送香皂才被秀芝跟踪的。 看完笔录，江鸣为之扼腕叹息：一个大字不识的弱女子，为了给父亲买药治病，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名声，义无反顾地出卖自己的处女贞操，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是不知羞耻还是舍身救父？是该嗤之以鼻还是该敬重佩服？江鸣脑子了一团混乱。 想到秋妹背着偷人养汉的臭名远嫁异乡，丈夫会对她怎么样？婆家会对她怎么样？四邻八舍会对她怎么样？江鸣心里都有点不寒而栗了。 可怜的秋妹，你在那边过得还好么？
[1] 搞鬼：指不正当的男女性关系。 [2] 气憋病：哮喘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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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9 14:4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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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9 17:5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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