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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一片冰心在玉壶：漓江寒露 六 吃过晚饭，懒洋洋的卢杨，终于在妻子不断的催促下，跟着妻子走出了家门，一出巷子口，满世界闪烁的光亮，扑面而来，晃得他两只疲惫的眼睛好生疼痛，他不禁用一只手掌，微微的遮挡起自己的眼睛。 卢杨已经不记得上次出门，是什么时侯了，只是感觉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迷惘和陌生，才多久的时间呀，原先那些熟悉又倍感亲切的瓦房和商铺就都没了踪影，占领它们领地的是那雨后春竹般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那一幢幢高耸如云般的水泥柱子，那么骄傲的挺着它们那庞然大物般的身子，却无奈何那些五颜六色的彩灯，肆无忌掸在自己的身上混乱地上窜下跳。一束束夺目的流光溢彩，不可一世地从高楼上窜下来，争先恐后地，去挤兑着街道灯两旁那些幽暗而寂寞路灯。 “唉，弱肉强食的世界，”卢杨在心里苦苦地叹息道，沮丧从他张蜡黄的脸上掠过，他黯然地埋下了脸。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或邋里邋遢的男人，或粉面红唇的女人，或行色匆匆，或闲散踱步。 街道上，各式各样的电瓶车，小汽车，公交车，货柜车争先恐后或向前，或往后，呼啦啦地堵塞在了一块，拥挤地街道仿佛成了一个乱乱哄哄的停车场。 混乱的光亮，涌动的人群，乱窜的车辆，卢杨感觉街道上所有的东西，仿佛都是冲着他卢杨而来的，那些横竖都故意挡着他道的懒散行人，那些左躲右闪总想超越他的匆忙男女，还有那些几乎擦着身子飞驶而过的车辆，总在他疲惫的眼皮下晃来晃去的，他就不明白了，天黑了，大伙儿怎么都不爱回家呀，老喜欢在街道荡来蹿去的，真烦人。 卢杨实在厌烦这个浮躁，混乱的世界，他想立刻就拔腿而去，远远地逃离这浮躁而喧嚣世界，可看见妻子兴致勃勃的，他又不愿意扫了她的好兴致。 于是，他自顾自的埋着头往前走着，迎面匆匆走过来一个愣头小子，冷不丁地撞了他一个踉跄，他本以为小伙子会愧疚地停下脚步来向他道歉，可谁知那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随意地点了一下头，嘴里胡乱地说了句，“索里，”继续匆匆赶他路去了。 卢杨的气儿立刻就不打一处来了，“ 你，”他恼怒地从喉咙里吼了一声，回过身一把就拽住了那小伙子的胳膊，怒斥道：“打什么洋屁？” “老卢，老卢，”兰馨见状慌了，急忙上去拉开了丈夫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小伙子，你走吧。”她歉意地着向那不知所措的小伙子道歉。 “嗨，这世界颠倒了？明明是他撞的我，凭什么我们要向他道歉呀？”卢杨愤怒地嚷了起来。 “老卢，你不是个这么小心眼的人吧？跟个孩子也计较那么多呀？”兰馨挽着丈夫的胳膊柔声的劝道。 茫然，惆怅，沮丧几种感觉一齐涌上了卢杨的心头，他气愤不已的嘟哝着：“谁叫我这不中用老柴头，尽挡着年轻人道儿，活该被撞。” 丈夫的烦躁，与发泄，让兰馨心里感到了不安，丈夫都多久没有陪她出来了，今晚，好不容易才才有这个机会，走在丈夫的身旁她总能感觉到无不的欣慰，不能为这点小事不痛快，她想找一些快乐的事情来调节一下丈夫压抑的心情，于是，她亲昵挽着丈夫故作轻松的笑道：“老卢，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常去吃“老友面”的那家小馆子吗？找找，它就在我们的身旁。” 妻子快乐的情绪，稍稍平息了一些卢杨心中的忿怨，他仰起脸来，艰难地把一双眼眯成了一对小缝儿，朝四处搜寻着，可高楼林立的街两旁，都是一溜儿花里胡哨的商铺，哪有什么小面馆的影儿呀？他迷惘了。 “我的傻老公，你脚下踩着的不就是吗？这条街的道路拓宽了。”兰馨快活地笑了。 卢杨却木然地站在那里，目光呆滞，神情沮丧，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刺痛了，好一阵而，他才苦苦地叹息道：“唉，我以为这个世界只容不下象我这样没用人，想不到连间小小的面馆也容不下呀。” 兰馨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深切地说：“老卢，人的一生呀，就象我们脚下踩着这间小餐馆一样，有兴旺的时候，也会有失去的一天，就如宇宙里，太阳升起了，月亮就得落下去，阳光会载来希望，月亮的光亮虽然没有太阳那么灿烂，可是它却总能给人们带来无尽的思念和梦萦。 卢杨没有吱声，他只是仰起了头，用失神而呆滞地目光凝望着高楼上狭窄市井里的那一片小小的天空，报以了一个黯然轻蔑的笑，似乎只有天际深处那几颗黯淡的星辰，才知道他的心里装了多少抑郁。 兰馨深深地注视着阴郁的丈夫，她清楚地从丈夫那一抹轻蔑的笑里看到了，或苦，或痛，或酸，或涩的压抑，她的心里除了有无尽的疼痛就是那深深的懊悔，她懊悔她自己，是自己的长久的淡漠和无视把他放弃的太久了，她深情劝慰道；“老卢，与时俱进吧，无情的洪水会冲毁家园，可无家可归的境遇，就会立刻激起人们再重建一个新家园的决心，万物都是循环发展的，时代也要更新呀，正所谓，有得就有失呀。” 兰馨知道，今天仅凭自己几句话的努力，一时间还很难来驱散他心里那沉寂已久的沉重的负压，从今后，自己不再会放弃他了，她相信爱，相信时间，她要用她那深深的爱和下半生的所有时间陪伴在他的身旁，她要用自己的信心和快乐来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和魔影，要想方设法地感化他，抚慰他，拂去他心中那苦苦煎熬的心魔。 兰馨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显出了满是憧憬地笑道，“老卢，记得你以前说过的，等我们都退休了，到十万大山去找一个安静小院，种上一些花儿和一块青绿的小菜地，还要养一些鸡儿鸭仔的，夕阳西下，一抹晚霞，我们手拉着孙儿在院子里散步，就好像一个世外桃源似的。” “唉，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来等到那一天哟，”卢杨满是凄凉地叹息了一句。 兰馨的心立刻战粟了，“老卢，”她颤声的唤了句，抑制不住的泪水立刻涌满了眼眶，丈夫凄楚的叹息让她再也无法遏制心中那苦苦压抑着的一腔悲情了，多少年来，丈夫这颗坚强的大树就是她生命中的所有的依附和精神的支柱，她从来就没有去想过这根坚强的支柱也会疲惫，也会倾斜，也会腐朽，如果哪一天这根支柱真的倒了，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能有勇气独自走完下半生的道路吗？她不禁紧紧地挽住了丈夫的手腕，生怕她的手一松，这根倾斜了的疲惫支柱就真的会倒了下去。 “你怎么哭了，”卢杨慌了，急忙用手来抹擦妻子脸上的泪痕，“好了，好了，别哭，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此刻，丈夫的心里的抑郁有多深，只有她兰馨知道，曾几何时，他有着一双那么清澈如湖的眸子，可如今，他的那双眼睛里，除了混浊，还有就是烦躁和失落。过去，自己总是把自己的依附交给这个象征着强大的男人来依赖，在他的面前，自己总是显得的那么娇小，以至于他不得不压抑着他自己，对她百般的呵护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她一流泪，丈夫就会立刻慌了神。 借着闪烁的隐约光亮，兰馨分明看到他的眼里有隐痛，她知道，那隐痛，是一个男人内心那无尽沮丧和绝望，她的心里一阵痛楚。 此刻，外表看似坚强，而内心万般柔弱的兰馨，多么想立刻就扑倒在丈夫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泣一场，可是，不能呀，绝不能再把自己的悲伤负压在疲惫的丈夫的肩上了。从今后，自己不再是个怨天尤人，不可一世的怨妇了，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终身伴侣，她要付出她作为妻子的柔情和爱恋，来精心的浇灌和呵护这颗在风雨中摇曳的树木。 她强压住所有的伤悲，详装作破鼻一笑，娇妮的说：“谁叫你尽说些这么伤我心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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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3 22: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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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4 08: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