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泰邮始开转班船 第三天一早,母亲、大哥和妹妹送我和国虎弟到泰州下河边码头上船,依依告别。 船舱里几乎全是泰州知青。熟识的插友自动聚一起交流插队经历 —— 第一批省泰中、城东初中知青,分别插队龙逩公社的黄渡、黄家、曹家、十里、兴隆、焦山、光荣、和平、华东、西楼、新生、城乡、三新、口河等十几个大队。第二批、第三批分别插在汉留、沙堰、八桥、汤庄等公社。以后的第四批、第五批安排到高邮湖西的菱塘、郭集等公社,回泰州就要从扬州转车船了 各队工日单价差别较大。3角几、4角几、5角几、6角几、均有。总的是靠近高邮城的西边大队和靠近公社一沟码头的北边大队较富,东边大队较穷。但是2角几的生产队,似乎仅我们龙逩公社口河大队嵇庄、和汤庄、沙堰、伯勤公社三、四个队。知青普遍的困难是住房差和无素菜吃,荤腥更是难尝。 没有一组知青有单独住房。有的分散住农民家里、有的集体住生产队腾出的牛棚、仓库,有的像我们组挤在老乡腾出的草棚蜗居里,我们普遍企盼,相互鼓励—— 自觉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吃苦受累两三年。大学总会招考,工厂总会招工。我们经受了风雨、锤炼了红心,农村社会实践大学毕业,再继续高中、大学理论知识深造。肯定会“大有作为”的。 我看到一位同学的旁边 坐着老母亲。就上前问候;“伯母不放心儿女插队,下乡亲眼看看看吗?”她苦笑了一下:“全家下放哦!” 我知道她是某商场营业员继续问 ;“你调到公社供销社?”他女儿接过话:“我妈城市户口也被吊销,插到我和弟弟的生产队当农民。” 我忆起她家庭成份不好,心里明白了些—不能再桶人家伤痛了。另一个插友的父亲有历史问题也随其子女同船全家下放。他凑过来倒苦水—— 1968年底,《人民日报》刊出毛主席亲自批发的头版报道大标题为“《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整版报道。公安、街道和工作单位三番五次上门动员。我说我有工作单位,没有在城里吃闲饭。最后单位停薪,公安撤销城市户口,迁移到子女插队的乡村。 写到这里,有必要插叙一下我所知的龙逩公社几个全家插队户;口河大队的季和平、三新大队的李炳懿、西楼大队的刘嫆、兴隆大队的王怀祖。他们父母下放前分别是店员、会计、教师、厨师,都不是吃闲饭的,共同的一点是“成份不好”。(剥削阶级、历史问题、海外关系等)他们全家下放,比我们单纯知青插队,更多受到政治歧视,命运更蹇——。 花季美女季和平绝望自杀。(详见64. 多渠道回城的知青命运) 王怀祖全家5口下放(最小妹妹才13岁),生活更凄惨。他本人幸运赶上1977年恢复高考头班车,后在徐州一中获“全国优秀教师”称号。退休后他出版了一本书《一个老三届的无悔人生》。在此 ,我向关心知青历史的读者,学者,郑重推荐这本充满血泪和拼搏的书。 轮船一直向北开到兴化县老閣公社,知青们下船,转上已停泊等候的兴化至高邮的班船 兴化班船西拐弯,就进入高邮县的汤庄公社。有知青下船。沿途再停靠八桥、沙堰、汉留、伯勤、东风公社,知青们陆续上岸,船舱里空旷许多。 轮船转向北停靠三垛镇。再顺大河西行,经二沟公社抵达一沟码头——龙逩公社社部。 我们在暮霭中下船,30几个口河、光荣、和平等大队的知青挑担同行,一路走、一路聊,回到各生产队。我们最后不知不觉步行了十里路到达嵇庄,天已完全黑下来…… 这里应该向读者揭晓,第17节结伙挑担回泰州中,春节前几天的晚上,我送众插友在卸甲分手后,我和读者一直放心不下的结果。 他们穿过伯勤。进入汉留公社,果真迷失了方向。张芷华、刘粉英两位女知青立了功。她们好多次敲路边农宅的门窗问路。房主们听说女知青赶夜步行去樊川,转船回泰州,总是不嫌打搅了美梦,热情指路。 有个女主人还从睡梦中披衣起床开门,冒着冬夜的寒风。给毫不相识的知青们详细指路。 她们走进一家亮着马灯,机器声嗡嗡的大屋子。原来这是一家磨粉站,村民们排队连夜磨粉面,准备蒸糕、包汤圆的年货。 听说知青们想在此休息、暖和一下,村民们热情地腾出墙角空地,让知青们停放担子。站主人还递来大桶热开水。知青们喝完热开水,就倚坐在墙角边伴着嗡嗡的磨面声,打起呼噜,进入梦乡。 村民们挑起磨好的粉面推开门,天色已亮。知青们也挑起担子上路。村民们还主动带了一段路。到岔口处分手时,乡亲们又指给知青们,前面何处拐弯、过八桥公社、穿江都东汇公社。抵达樊川。 知青们终于各自挑着60—80斤的粮担,顺利到达樊川镇,赶上一早开往泰州的小轮船…… 多么可敬、可亲的高邮素不相识的乡亲们啊!你们保持的新四军抗日老区人民的勤劳、友爱、淳朴、互助,特别能吃苦的光荣传统,一直激励着我们克服后来难以预料的重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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