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泰州储国云 于 2017-4-4 21:30 编辑
28 田埂火把庆“九大” 1969年4月中旬，龙逩公社供销社分配口河大队一批柴油，供柴油机脱粒时用。生产队派人购回，倒在坛子里。让我这个兼职保管员锁上库门保管。 过去脱粒总是用人工踩踏类似水车的脚踏木轴带动滚筒脱粒，今年大队统一安排柴油机脱粒，减轻了嵇庄劳力不足的负担。10多亩大麦收割后，堆在场上，等待大队安排柴油机脱粒。嵇队长安排全队大小劳力抓紧耕翻大麦田、做秧池、育稻种。 和山和仇鹤朝轮番套牛耕翻、耙田。 老山爷的大女儿和喜全的小儿子两个儿童负责在田头地尾灌犁头水。两个年老社员轮换放秧田水。其余劳力安排篤墒（用锄头敲碎大土块）围堰平地、浸稻种等农活。 那天，全队老老少少忙了一整天做好一块秧池。天已黑下来。大家才带着疲惫的身躯收工回家。 我们檫干大汗淋淋的脸和身准备吃晚饭，忽听队长扯着大嗓门紧急通知：“各家户老少集中到麦场***”。我们大堤上几家都未听请干什么，只顾抓紧时间喝稀饭。 我们刚丢下饭碗，队委和山挨家上门通知：“各家只留一人看家，其余全部到麦场集中庆“九大”。邻居们问我们去干什么？我们猜测：“可能是庆祝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吧？” 黑暗中，大堤上几家人互相搀扶，沿着田埂来到场上。住在庄上的社员已忙着扎草把。 队长说：中共“九大” 胜利闭幕。上面要求，人手一个火把游行庆祝。他指着矮矮的牛草堆说；“这点草恐怕不够牛吃，就一家扎一个草把吧。他又让我搬出柴油坛子，供草把粘柴油 做火把用。随后叫我把柴油缸搬进仓库，锁上库门加入游行。 邻近的红丰、红巾、陈庄几个队已在六支渠由北向南排起长队。嵇庄位于大队最南边，排在最后。渠西的光荣大队各生产队也集中到六支渠上。公社一声号令，一齐点起火把。熊熊火焰，形成由南向北延绵五六里的游动火龙，西边的五支渠、远处的四支渠。也都火龙游动，照亮夜空。甚至河东的东风公社也现出游动火龙，蔚为壮观。 大队干部分段领呼口号： “热烈庆祝‘九大’胜利闭幕！” “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毛主席的最亲密战友林彪同志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彻底打倒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 “坚决拥护毛主席为首、林副主席为副的无产阶级司令部！”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万岁！”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火龙渐渐变短，火把渐渐熄灭。大家又模黑沿着田埂深一脚、浅一脚回家。一路上社员问知青：“九大“有啥农民脱穷的新政策？”我们既看不到报纸，又听不到广播、收音机，事前也未听说“九大”何时开幕的，也是茫然一团雾水呀！ 大队的柴油机轮到嵇庄时，麦粒才脱了一半，就断了柴油，队长只好重新安排8个强劳力轮班踩起脱粒机的滚筒。 几天后大家接到通知，去大队开全大队社员会议。王支书照例先带领大家“两敬祝”，然后请公社宣讲干部宣讲“九大”精神。宣讲人先介绍了高邮县出席“九大”代表铁姑娘郭金兰（后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冬季冒严寒破冰挖渠的先进事迹，接着介绍了“九大”精神—— 刘少奇是“叛徒、内奸、工贼”，“是中国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理当权派”。“大会决议：将刘少奇永远开除出党，再踏上一万只脚，永远不得翻身！”“陈毅等老帅是右派代表”，选举产生了新的党中央，毛泽东为主席，林彪为副主席，周恩来、康生等为常委。大会还号召全党同志贯坚持“阶级斗争为纲”、“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台下的社员窃窃私语：究竟有什么让农民脱穷的新精神啊…… 会场上，人越走越稀，王支书让民兵营长安排民兵围成一圈，不让社员私自退场，最后会场上人太少了，王支书只好宣布大会结束、散会。 嵇队长早就为天气阴下来，尚有大麦未脱粒而焦心，但队长们都被集中在前排，被民兵看住脱不开身。公社宣讲干部走下台准备回公社，嵇队长带着我迎上去：“我队的知青储家兄弟，也有赤脚破冰修渠的事迹，公社也该宣传表扬啊！” 宣讲干部愣了一下，打了个哈哈：“我来口河，没有宣传知青的任务，我回去向社长回报吧！”说完就夹起文件袋头也不回，大步回公社了。 也许，这位宣讲干部，压根儿就未把这事放在心上，也许嵇庄太穷、太偏僻，常年连大队干部也很少光顾，（我在嵇庄期间唯一一次见公社干部是，后来公社政工科沈科长来嵇庄追查《知青之歌》的作者、传播者和手抄本。详情请待34风靡风险的《知青之歌》一节慢慢道来）。我们兄弟主动赤脚破冰挖渠，留下年年复发的冻疮，可是从未得到哪怕是公社大队的口头表扬。 47年过去，唯有嵇队长“拦驾进谏”的一幕，深深刻在脑海里——那是贫下中农对我们知青接受再教育的最高荣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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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4 21: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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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5 08:3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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