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烈日中暑草粪塘 农谚云:麦子上场,孩子见不到亲娘。双夏大忙50多天的日日夜夜,让我们切身感受到农村大忙的劳苦。-- 天不亮上早工,白天干到天黑“孩子看不到亲娘”才收工,有时还要加晚工。真是名副其实的“披星戴月”啊! 我们个个累得眼皮难睁、腰酸背痛,小腿打晃。田间劳作一休息,我们就躺倒在树荫田埂上…… 转眼,进入六月下旬,抢插晚季稻的最后冲刺阶段。 那天清晨,天尚未亮,照例是队长的“上早工啊”的大嗓门催醒大家上早工。我们把晚稻秧苗挑到大田分散扔到水田,供妇女插秧。吃完早饭,男劳力又得为下一块水田的平地掼草粪塘,施底肥。丢下中饭碗躺在床上刚打个迷糊,又得扛起灰叉掼草粪。按照分工老社员张增弟和我包掼一个草粪塘。 炎夏中午的太阳像一个大火球,把大地烤的发烫。树上的蝉儿也热得受不了,一声接一声狂叫。整个田野笼罩在热浪中,烤出了烟雾。 我和增弟站在塘中掼草粪,简直像进了蒸笼,草粪的臭气熏天,热闷得透不过气来。两人戴着大草帽,只穿裤头。汗水仍像筛子下的淋水,直往外冒。那激起的草粪浆混着汗水早已满头满身,湿漉漉的。掼了好一会,抬头看太阳,仿佛钉在头顶,没有下移一步,感觉比开始时更毒。 我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一下瘫倒草粪塘中。 迷糊中,我感到阵阵凉风,清醒了些。睁开眼,只见我脸上遮住草帽,增弟双手握着他的草帽不停地向我搧风。 增弟见我睁开眼睛,一把拉起我经验丰富地说;“快!上塘去找个树荫躺一躺!” 我站稳脚跟,浑身无力爬不上去。增弟蹲下来,用肩扛着我,才爬上地面。增弟随即也爬上地面拉着我的手走到树荫田埂躺下来。他仍旧用草帽不停搧风。 躺了一会,我又睁开眼。负责掼另一个塘的嵇福金、嵇福同兄弟俩走过来关切地问;“新农民中暑了吧?”见我睁开眼睛,神志清醒,福金安慰我多躺一会儿,他俩会帮我们掼,就先忙着完成自己的掼塘任务去了。 我坐起来,自我打量:浑身是臭烘烘的草粪污泥,仅穿的小裤衩也分不清原来的颜色。,但小树荫根本挡不住滚滚热浪。我站起来请增弟扶着,走到小河里我俩洗去浑身的草粪泥,钻进芦苇丛中才舒服些。 增弟要去继续完成掼搪任务,又不放心我。我抬头看看太阳偏了些,,头脑也完全清醒了就划出芦苇丛上了岸。 我随增弟重新下塘掼草粪。越到搪底越难掼。一人多高的草粪塘啊,一叉10多斤的草粪掼到地面,需做多少功?一塘草粪掼到地面,总计要做多少功?我已无心计算那A=mgh,使出全身吃奶的力,一叉一叉往上掼…… 已完成自己任务的嵇福金兄弟跑过来帮忙,终于将全塘的草粪惯出地面。 傍晚歇晌,吃过晚茶,我们又和其他社员一起,把掼到地面的草粪一担一担 挑到秧田。直到施下底肥,平好明天插秧的.田块,才收工。 又是“孩子看不到亲娘”的黑沉沉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 40年后,我在江苏牧医学院当外聘副教授。新生军训时,才上午10点钟,一个学生中暑晕倒,竟有学生的父母、爷奶、伯叔、七大姨、八大姑兴师动众与学校讨说法。 我给学生和家长们讲述,自己当年下乡插队时,顶烈日、掼草粪、晕倒草粪塘的惊险一幕…… “农村双夏大忙时,顶烈日、干农活、中暑。可是家常便饭,农民早已习以为常——躺倒树荫田埂上歇会儿,或泡河沟里里凉一会,还得爬起来再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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