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牛——兵团记事

雷午寨主

杀  牛

   瑞丽的牛分水牛和黄牛两种，水牛最多，犁田农场的傣家都是用它，一群一群的，黑色的多，也有白色的，那弯弯的牛角顶在牛头上，漂亮的很。黄牛一般是拉车用的，背上有一个鼓包，驾着“二牛抬杠”的战国战车，脖子上的铜铃“叮叮当当”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好不威风。

   牛，也是当地肉食的主要来源，猪只有农场才养，傣家和景颇族不养，他们还是爱吃牛肉。他们卖的米线、卷粉里加的“帽子”都用的是牛肉。傣族最独特的“撒撇”就用的牛苦肠，那可是去热消暑的最佳食品。

   牛肉好吃，但杀牛就不容易了。我第一次看杀牛，就被震惊了。

   那是到瑞丽的第一年，过“十一”，连里要杀一头水牛，在晾晒稻子的空场上钉一个竹桩，将水牛的“鼻索”（就是套着牛鼻子的绳子）绕在竹桩上，逐渐的收紧，那牛的身子就随着“鼻索”的渐渐缩短，身子渐渐矮了下来，最后，全身趴在了地上，牛头紧贴在地上，几个老工人，轮流用打铁的铁锤，敲击牛的天灵盖，一下、一下，这头牛也真命大，大家敲打了几十下，牛还是没有死，在旁边看着的我们，眼看着牛的大眼睛流出了一滴一滴的泪水，女知青都看不下去了，老工人还在一锤一锤的，像打铁一样捶打着牛头，一直打到一百多锤，那头牛才慢慢闭上了眼睛。炊事员见到牛的脖子软了下来，赶忙将牛的脚腕割开，用铝盆接着流出来的血，大概接了两大盆牛血，才松开“鼻索”，把牛的肚皮翻到上面，破开，随着肚皮的划开，牛的几个胃、心脏、肝、肠子陆续取了出来，那肠子连接胃的两米多长的一段儿，割下来后马上将两头儿系好，这是做“撒撇”的原料，肠子里面的胆汁、没完全消化的杂草，不能丢失。……内脏取出后，牛身子被切成几大块，放在小推车里，推到食堂，地下只剩了牛头和牛皮，牛头也是可以吃的，连着皮，在一堆柴火点燃之后，手握着牛角，在火里翻来覆去烧了遍，拿到水井边，用刀刮干净，也进了食堂。牛皮用竹竿撑起，矗在空场边上，等晾干后卖给供销社。一头牛，其实没有多少肉，分到全连的职工手里，一个人也就一斤左右，要是分熟的，恐怕只能是一人几两了。

   我在瑞丽还见过一次杀牛，是在县城的街子旁边，是傣族杀黄牛。那更是惊心动魄。

   那年春节前，我在团部改材料（兵团每年都要开各种表彰大会。会前，各营报的先进单位、先进个人都要有书面材料，连里报的材料都需要加工，那就是我们这些搞宣传的人的事儿了），住在团部的招待所，一天，正好是街子，一早我就从团部的后门出去，想到街子看看，团部的后门就是街子卖肉的地方，那天，一大早，我出去就见一个傣族“宰龙”（大哥）牵着一头黄牛，那牛“鼻索”搭在一根树立在街边的“丫”字型的木桩上，前面的人拼命拉着，牛被拉得一步一步向木桩靠近，牛头被“鼻索”牵着，一点儿一点儿往上仰着，就在牛的脖子完全伸展在木桩边，前脚就要离开地面的时候，另一位“宰龙”手握长刀，用力砍在牛脖子上，力量之大，几乎将牛的脖子砍断，牛头和身子只剩下皮在连接着，大量的血，从牛的脖子喷射出来，就像红色的喷泉，一直溅了好远；拿刀的“宰龙”转过手来在牛的腿关节上又砍了几刀，鲜血又从牛的膝关节流了出来，一会儿，四周的地上都铺满了牛血。待牛血流的差不多了，用刀将牛头和身子剌开，就开始了破肚、砍肉一套程序。听说景颇族、和一部分傣族一直就是这么杀牛的，用锤子敲牛头，是湖南来的老工人用的家乡的方法。

   我在北京从没见过杀牛，不知道在北方杀牛是用什么办法。

                        ——记于2017年12月1日

开心

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