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歌是属于那个时代的音符) 我喜欢微风拂煦的夜晚,并不是因为它的静寂与温蔼,而是觉得,夜晚有种归宿和沉思的感觉,在暮色中你看不见自己孤独的影子,看不见那些在阳光下无法遮蔽的心事,从而,也就可以忽略掉心里一些负面影响,让留在脑海里的某种印记鲜活起来。把那些滞留在岁月里不可残缺的饱满或者某些世情、俗事顺其自然,不再生怨。 今夜,我站在自家的窗檐下!耳际边飘进来几首熟悉的老歌,一瞬间,心突然就跳乱了节拍,它宛如是那个时代的旋律碎入心窝,摇曳着心灵的那份寂寞。尔后,思绪总是无奈的执着,往事涌来,那音符轻轻浅浅的拍击着生命的感知,如歌的时光中渗透着别样的芳华。所有记忆堆积在今晚的脑海中,(知青之歌)和《战地新歌》的那几本歌集就只剩下回味,轻轻叩开歌集中的歌词,再也回不到东山峰的轮廓存在于我心间的那一天,岁月已经改变了我现在的模样。 此时,握笔心情沉重,想起曾经孤独的背影零落在天涯,不禁泪湿了眼眶,辗转难眠,也听不完《战地新歌》在茅草坡上唱尽的旋律。 此歌集,是于1972年至1977年间出版的一套歌曲集,全套共5本,一共收入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创作或改编的552首歌曲。战地黄花分外香,我们那代人就是听着或者唱着这些歌成长,这些歌曲至今依然耳熟能详。因为歌词的内容与那个时代的脉络紧密联系在一起,它蓬勃的旋律反映了那个年代波澜壮阔地知青运动,但是,当你捻过岁月的衣襟,拂过荒莽贫瘠的山凹,千情万绪的疏离,那一声声咏唱,却是无限的委婉和别感,透过那些激扬澎湃的旋律,歌声后面则是一个唱不尽知青生命里的苦楚,而苦中作乐则是当时知青生精神活中唯一消解苦闷彷徨的止痛剂。因此,那个年代知青的歌声是充满了忧伤与沉重,是在年华初始的独特岁月里寻求心灵开解的一种承担。 记得那年,月色如霜冷,谁能够懂我。用所有心事儿,写下我青涩的70年代,渲染着无尽的《知青之歌》的歌声。情难留,人已远,旧梦难割舍,那些(知青之歌)的声响如同幽灵般在广阔的天地里徘徊,贫穷与饥饿,苦难与繁重,困惑与离殇都缠绕着这个幽灵而组成了神圣同盟。有几个50、60后,老三届、城市初高中生、城镇青年能逃脱这个上山下乡的厄运呢?又有几个知青又不是揣怀离乡背井的哀怨而充满着对前途的迷茫呢? 那年,刚满十六岁,下放成了我唯一的选项,我乘船到达常德,当搭上一辆陈旧的客车进入石门东山峰农场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末了。遇上的第一眼就是万仞起伏的山峦,山连着山,百里都望不到边,云雾缠绕在眼帘,这里离长沙已有四百多公里了,一下车,山的态势和雾的行状突然惊呀了我。想不到青春将要驻扎的地方居然会是这种模样?而且刺眼的是,沿途经过的许多山村里的生活无疑是拮据寒酸的,山区的交通文化是滞重封闭的。 从小到大,这样的山和雾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头脑中迅速窜出一个想法;难道这里也能住人哎、难道这里还能种庄家吗,我们住在哪里呢?各种疑问被峰峦陡立,峥嵘险峻萦绕着……。放眼望去,近处的山,布满了树林,出现了一片浓绿。远处的山,也布满了树林,出现一片苍黑。上山的路窄得象一根羊肠,盘盘曲曲,在沟壑相连的群山之间,有多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在不停地向山下流淌着。仰首只见一线弯曲的蓝天,偶尔有几只山鹰掠过,也小得跟蝴蝶似的。遗憾的是,当时并没有这份欣赏的心境。 再往上爬,不时遇到漫流的山泉,湿漉漉的,脚底下直打滑。从上俯瞰,尖刀似的小山,挑着几缕乳白色的雾,雾霭里,隐约可见一根细长的线。不知是人在景中走,还是景随人流动。这陡峻的岩石耸立着,仿佛在无声地叙述着什么,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沉思着什么。我边想边气喘吁吁地往山上爬,才发现众多的群山和雾已经被踩在脚下。 家终于,就在一个海拔一千二百米的山凹里,它三面环山,北边一个断崖式开口通向湖瓶山。使我震撼的是,眼前一栋十几米长用茅草搭载的简易宿舍孤零零的竖立在山凹中唯一填整的平地上,每间房安排十几个人睡,床铺都是用茅草和树棍葛藤扎成的一排排通床。举头望四周,全是茅草山柳树遮盖的山包。左顾右盼荒凉和寂寞已是名副其实的了。现在唯一做的,就是一心一意、不思不想地把幽灵搁在这里。这就是我和石门东山峰农场的最初邂逅。 今天的盛夏挽着晴天,小区的花坛里蝉鸣不停,又是一个轮回。四十六年过去了,时光,仿佛又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让我回味着东山峰上那些苦难的故事。我没有看到《阿佤人民唱新歌》里面的“村村寨寨哎打起鼓敲起锣,边疆山笑水笑人欢乐,道路越走越宽阔”的景象,我只是感受到了(知青之歌)中每天在山坡上撑着锄头把,“盼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沉重地修理地球是我光荣而神圣的天职”,知青的命运啊!只能用双手来“绣红了地球、绣红了宇宙”。在自然条件极其恶劣的大山里开山修路、,掘锄垦荒,修水库,垒大寨田,炸岩石砌房,长期吃没有油水的萝卜辣椒汤。用瘦弱的臂膀承受着不对称的超强体力劳动,把鲜血和汗水甚至连生命都抛洒在东山峰的整个基础建设上了,从而一点一滴逐渐改变了农场的面貌。 那个时候,知青最好的状态就是,眼里写满了故事,脸上却不见风霜,没有资格羡慕谁,不嘲笑生活,低到卑微的尘埃里,只是悄悄的努力,我记住海明威的话;“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知青的前途是迷茫和寂寞的,青春的感情世界是丰富的,在极度贫瘠的生活环境里,只有歌声在缓缓的节拍中,才能推开了一扇窗,一扇进入青涩内心的窗。凄美的旋律,经典的歌词,加上那深情的演唱,在山峰上我还真正陶醉了,它闯入了我的内心,打开了我心灵的大门是《战地新歌》中收录的(我爱祖国的大草原)这首歌,相信每一位知青都相当熟悉。那动情的歌词和流畅的旋律,让我心潮彭拜,热血沸腾,不由得会想起自己就是一匹奔弛在草原上的骏马,拿着牧民的套马杆自由的让思想飞翔。那种心旷神怡的想象至今依然能唤起我内心的冲动,捕捉到一个时代富有活力的脉动,更是那个时候知青心境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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