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大山里飞出的俊鸟》

陆超英

             《广西大山里飞出的俊鸟》
                       --各地来的同一代人（七）

       阿桂很早就走出大山到外面来打工了，应该算第一代农民工吧。那时她是和丈夫一起在建筑工地上做事的。有一年在家过春节时，丈夫在山里遭遇毒蛇丢了性命，之后她就一个人出来打工养家了。还是在工地做饭。常言道：“深山出俊鸟”，别看阿桂人到中年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依然风韵尤存哦！工地上有个贵州的小包工头看上了她，但要她放弃三个孩子，阿桂没答应。后来又有个四川的农民工看上她了，同意汇钱给孩子读书，但不要她回去见他们。阿桂也没接受。一来二去的，时光就溜走了。儿子结婚女儿也出嫁了。阿桂五十出头时儿子让她来带孙女儿，这才来到了深圳。
        头三年一家人还算融洽，到孙女儿去了幼儿园，情况就起变化了。媳妇不要她管孩子了，说自己的母亲已退休会来管的，让她回老家去。阿桂犯难了：山里的房子年久失修，早已不能住人了，往哪儿回啊？而且山村现在已没有几个人了。媳妇见她没动静，直接就把她的铺盖卷给扔出了门外。
       其实阿桂也是有思想准备的，她见儿子性格懦弱（缺乏父爱支持的缘故），凡事媳妇作主，媳妇又特别强势，得理不让人。她想，以后孙女儿上学了，自己不能在家吃闲饭，免得媳妇不高兴。她见有不少各地来的老人都在华为打工，有道路清扫、园林花工，还有食堂打杂什么的，年龄大了还可以改小。她想到那时继续去做饭，没料到这事儿提前来了。她抱起铺盖自己租了一间小屋，顺利的干上了华为食堂的工作。工资每月有近两千呢（一天十几小时），包吃饭。这样刨去房租水电等，一月能余千多元。因为是老本行了，她做得还顺手、安心。
        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六十有三的阿桂，银行卡里有十余万元了。同龄人投来羡慕的眼光，阿桂自己也很感欣慰。但一问及回家一事，她便不作声了，满怀的愁绪涌上心头，额头上的细纹打上了大大的问号。这只昔日的俊鸟已然迷失了归途。这让我想起早年读小说时看到的一首小诗：“罗马城在哪里？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手也摸不着，脚也走不到”。我想阿桂此时要说的是：“鸟巢在哪里？我自己也说不清。手也摸不着，脚也走不到”......

                            2018.7.1.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