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映长弓 于 2018-9-20 15:06 编辑
知青组的中秋之夜 作者 月映长弓 1969年9月，插队落户到浏阳县踏水镇的我们迎来了第一个金秋时节。秋天是丰收满满的季节，汗水浇灌的是幸福和开心的一丛丛璀璨花朵，我们知识青年和贫下中农辛勤的耕耘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水稻收割之后，田埂、地角的黄豆熟了，一串一串颗粒饱满；大片旱土里红薯根部的泥土一兜一兜膨胀开，等着人们开挖；坡地上的玉米结出壮实的棒子，迎风摇曳，向人们频频招手。 生产队很穷，每十分工只有一毛多钱。贫穷困苦虽然可怕，可是秋天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希望。生产队交了公粮后，剩下的稻谷肯定不够一年吃，要靠杂粮补充。队里分给我们一点杂粮，主要还靠自己。知青组的山坡自留地我们下足了功夫，种植的玉米、红薯和南瓜都是可以当饭吃的。玉米不是很多，掰开叶子扎成一捆一捆挂在房檐下，红薯简直太多了，挖出二、三担。瓜果蔬菜进入旺季，只要浇点水几乎每天都可以轮流摘採。 新鲜红薯处理的方法有几种，都是邻居老邓家教我们的。一是刨丝晒干成红薯丝，掺在米里煮饭吃；二是刨片晒干成红薯片，油炸或者生吃都是美味；清洗红薯丝和红薯片沉淀下来的淀粉，加工成半透明的红薯粉条，过节下火锅绝对是不错的选择。还有就是把大兜的红薯像挂玉米棒子那样，捆扎挂在屋檐通风的地方，越荖越甜。 山坡地几兜南瓜，不要人操心却贡献特别大，每兜结出五、六个又大又甜的深红色南瓜，堆码在堂屋可以慢慢享用。 最令人开心的是那十五只鸡都长大了，母鸡开始下蛋，每天都有蛋吃。二只公鸡从小就爱争斗，阉了一只。留下的那只公鸡啼鸣报晓，独享十几个妃子。阉鸡无奈，拼命抢食，体重遥遥领先，竟然快有五斤了。 岁月悠悠，挡不住时间快速前进的脚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第一个中秋节到了。中秋节有悠久的历史，和其它传统节日一样，也是慢慢发展形成的。古代帝王有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礼制，早在《周礼》一书中，已有“中秋”一词的记载。人们在中秋时节，对着天上又亮又圆的一轮皓月，观赏祭拜，寄托情怀，这种习俗在民间广为流传。 八月十五中秋节成为固定的节日，盛行于唐宋，至明清时，中秋节与端午节、清明节和春节并称为中国四大传统节日。中秋节的传说是非常丰富的，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之类的神话故事流传甚广。 怎么过中秋节呢？组长余国庆和大家商量。生活委员彭国香说：“明天我去镇上，买点肉，顺便看看有没有月饼买。” 汪彬彬说：“杀只鸡吃吧，那只阉鸡肉多，够我们好好吃一顿。还有，国香你明天看看有没有莲藕，买点白糖，打瓶醋回来。” 中秋节整个生产队都休息，社员们都在忙着过节。杀鸡的时候，大家都让余国庆当侩子手。余国庆说：“我可不行，我从来没有杀过生，叫天星来吧。” 郑天星说：“我也没有杀过鸡呀，不过我有师傅，我去问问老邓家的李婶子。” 李婶说：“这只阉鸡力气很大，我帮你杀。你在旁边看着，下次就自己会了。”她要汪彬彬准备烧开水，叫郑天星把鸡抓来，用布绳分别捆住鸡的双脚和双翅。又在一个菜碗中装半碗冷水并撒一点点食盐。李婶左手抓住鸡的双翅，右手把鸡头扭转过来，送给左手一并抓好。她右手拔掉鸡脖子下巴几根毛，拿起磨得锋快的菜刀在鸡下巴一抹。丢下菜刀，立即抓住鸡腿倒过来，鸡血喷流进入菜碗。阉鸡挣扎了几下，一命呜呼。 那边盆里已经倒好开水，李婶对郑天星说：“杀鸡你看清楚了，要眼明手快。下面的事情自己来，我在旁边看着。烫鸡也要动作快，把鸡在滚水中翻几下，鸡毛全部打湿就提起来。然后把鸡脚和翅膀多烫烫。不要烫得太久，否则拔毛的时候鸡皮就会扯掉。” 鸡毛拔干净后，李婶又教他开膛破肚，处理鸡的内脏和蒸鸡血。郑天星十分感慨，原来生活中有那么多的学问，不亲身经历永远都不会。 厨房里三个女生也在忙碌，除了大盘鸡、青椒炒鸡杂、鸡血汤，剁肉做了肉丸，还有自留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中餐和晚餐都十分丰盛。 晚饭过后，洗刷停当，余国庆把吃饭的方桌搬到外面，彭国香摆设月饼每人一个，汪彬彬把她精心制作的一大盘糖醋藕片端上桌子。古月琴和谭文化搬椅子出来，大家在知青屋前的地坪共同赏月。 一轮明月恰似圆盘高挂天空，稀稀落落的星星在闪烁，蓝色和白色的云彩飘浮空中，风吹云动，却好像月亮在云层中穿行。皎洁轻柔的银光铺满庭院，月光穿透树木，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倩影。鸡群今天失去了一个伙伴，变得异常安静，只有涓涓流淌的水圳里偶尔传来几声蛙鸣。 空旷的原野静悄悄的，每个人都陷入了深思。中秋节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为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 余国庆问汪彬彬：“彬彬，你这糖醋藕有什么含义？” 汪彬彬说：“中秋节吃藕，藕断丝连。我们身处山区，无时无刻不思念父母、亲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彭国香给大家分享简陋的月饼，大家的心里沉甸甸的，女孩子们都含着眼泪。 郑天星一声不吭，他的内心无比的沉重和伤感，他牵挂可怜的母亲和外婆，他遥望南方默默为父亲祈祷。二十年了，父亲被抓壮丁远在台湾，音信全无，孤单一人，是生，是死？在这清风明月之夜，他展开双臂，任秋风冷吹，凉意袭人。只是这身上的寒冷，怎可比得心间的寒意？ “郑秀才，”古月琴打断了他的沉默，“给我们念首诗吧。” 郑天星说：“我想想，你们女孩子先背诵李白的《静夜思》吧。” 三个人齐声说好，诵道：“《静夜思》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她们的声音低沉，离愁别绪中带着哽咽。 郑天星说：“苏轼的《水调歌头》，最能代表我此时的心情。我就朗诵吧。”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余国庆接着说：“我也来一首苏轼的《中秋月》，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谭文化在不知不觉中拿来他的二胡，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如诉如泣在月夜回荡。 知青组的中秋之夜，它洋溢着欢快的节奏，飘荡着愉悦的笑容，流露着眷恋的情思。愿如此佳节、如此友谊，年年岁岁、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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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20 11:3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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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20 19:41:43
发表于 2018-9-21 08: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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