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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庙子水库等着你
海嗨
玲玲怎么还不来呢?
一天了,整整一天了,蒙蒙在庙子水库就没见着个玲玲,不是说见她的人就连她那娇小的身影也没见着。
蒙蒙急得口舌生疮脚丫子发痒,身体中间部位里的肠子也不消停说是要闹独立。
他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可不是的他一天没吃东西了,带来的那巴掌大小的煎饼就像一个小米粒一样早就和水库的水一起打发到那胃仓里去了。
闹吧肠子,你最好再唱几首小曲儿,我顶多再捧起那水库里的水给你润润喉咙,至于闹独立那就免了吧,人人都在天底下混谁还不知道谁呢,你这是唱的诸葛亮的空城计!蒙蒙一边想着一边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水库。
玲玲怎么还不来呢?
这可是她亲口说的八月十五那一天她要在这里等他,当时蒙蒙听的是清清楚楚的,可她怎么能说话不当话呢?
上级领导发了善心把蒙蒙安排到了一个远处的比较僻静的基地去锻炼。
蒙蒙到了那里一看心就凉了半截。
说是基地,那是对外说着好听的,其实说白了那就是一座荒山。
说是锻炼,那就是北京猿人抡镐头开荒。
这还不算,关键的是时间自己说了不算,有人在钟表前提枪站岗,不准那钟表乱响乱动,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否则的话枪里的子弹那可是不认人的。
那一年的八月十五玲玲来了,给他带来了许多好吃的。
蒙蒙摇了摇头说:“我这里有吃的,你还是带回去吧。”
玲玲望着他那黑瘦的猴样就心痛了起来。
蒙蒙没来之前他就是一块奶油冰糕见不得太阳,现在倒好经过了天长日久暴风的抽打和太阳的蒸烤奶油都花光了只剩下冰糕棒了。
玲玲望着他有些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说完她就抹开了眼泪。
蒙蒙苦笑着说:“别说了,都过去了。”
玲玲没说话,哭得更厉害了。
那天晚上天黑得早,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下午玲玲接到了蒙蒙的电话说晚上在庙子水库北岸的那棵山楂树下见个面有事找她,正好她也有话想说给他听就早早地来了。
不知怎么的蒙蒙来得有点晚,正在玲玲着急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蒙蒙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了一句“你早来了”。
玲玲上前靠了一步有些羞涩地叫了声“蒙蒙哥”。
蒙蒙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玲玲听见了蒙蒙咚咚的心跳声,顿时,她的脸红了。
蒙蒙刚要张口说话,突然,呼啦啦围上来一圈人。
蒙蒙刚想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好啊,蒙排长,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玲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紧紧地贴在了蒙蒙的身上。
蒙蒙下意识地用手搂住了她说:“别怕,小妹。”
“还小妹小妹的?”蒙蒙身后的那人嬉笑着说。
蒙蒙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他慢慢地回头一看,见是营保卫处的王干事,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
从营部到庙子水库最少得有二十多里的路程,这还不说,关键的是晚上没有月亮,这弯弯曲曲的山路王干事他骑着个破金鹿自行车在这个山沟沟里转来转去的少说也得三个小时,他不可能那么傻,他肯定是没在营部吃晚饭就早早地赶来了。
他来干什么?
等着天黑了抓奸?
那是谁告诉他的?
正在蒙蒙疑惑的时候,只听王干事大声喊“带走”!
马上上来了四个人分别把蒙蒙和玲玲拽开了。
“带走!”王干事继续对着他的下属们下着命令。
蒙蒙被人连拖带拉的往前走了两步又猛地回过头来对着玲玲说:“小妹,别怕,没事。”
玲玲从小没见过这么个世面就一边流着泪一边对着蒙蒙大声说:“蒙蒙哥,你放心,我等你,我非你不嫁!”
隔老远了,玲玲还大声吆喝着“非你不嫁”!
玲玲的这“非你不嫁”四个字就是那孙悟空的金箍棒重重地砸在了蒙蒙的头上。
王干事和他的那一帮人连夜把蒙蒙押到了营部关了起来。
第二天王干事就开始审问他。
蒙蒙说:“他只想找玲玲谈谈心,没别的。”
“谈心?那玲玲说‘非你不嫁’是怎么回事?”王干事问。
蒙蒙说:“我不知道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听不明白?”王干事嗤笑着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早就注意你了,一个排级干部把一个女战士约出去大黑天的干什么?这还用问吗?”
蒙蒙始终不承认。
可不承认也没办法,王干事向上级打了报告说他捉奸成功。
很快上级免了蒙蒙的职务,随后就让他到基地锻炼去了。
玲玲哭着说:“蒙蒙哥,真对不起,当时我哥哥走得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没了主张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主心骨,我想我也老大不小了就把我的终身托付给你,可谁知害了你。”
蒙蒙长叹了一口气说:“别说了。”
那是公元一九七零年的夏天,蒙蒙和玲玲的哥哥一起来到了徂徕山山东建设兵团当了一名军垦战士,当时玲玲也想跟着来,可玲玲的哥哥死活不同意,谁知没过多久玲玲瞒着他偷偷地报了名跟着第二批的人来了。
蒙蒙知道玲玲和她的哥哥命苦父母走得早,他俩是靠姥姥抚养大的,原来打算把玲玲留在姥姥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可谁知姥姥年老多病她谁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入土为安了,玲玲没了办法就来找她的哥哥了。
到了兵团没多久蒙蒙就当上了班长,再住了一年他就当上了一排的排长,当然他也没忘了玲玲的哥哥,他提拔他当上了一班的班长。
玲玲来的时候不是和她的哥哥在一起,她分配在五营,她的哥哥在一营,两个人相隔二十五里地,玲玲的哥哥三番五次地找蒙蒙,让他无论如何想办法让他和玲玲离得近些,没别的就是互相好有个照应。
蒙蒙就找了连长,连长又去找了营长,这才把玲玲调了过来,不过他们两个人不是在一个连队,玲玲的哥哥在一连,玲玲在二连,两个连队也就隔着五里地,这样玲玲的哥哥也感到知足了。
玲玲也非常感谢蒙蒙,只要一见了面总是笑着叫蒙蒙哥蒙蒙哥的。
来到徂徕山第三年的夏天,一连下了五天五夜的暴雨,庙子水库的水满了。
连长连夜召开电话会议,命令一排密切监视水库的水位,防止决堤,确保山下千万群众的安全。
蒙蒙不敢怠慢,他把全排的干部召集来传达了连长的指示,随后他对各班班长进行周密地分工,他要求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值班,密切监视水库的水位,同时要确保电话线路与连部畅通无阻。
散会之后他叫上玲玲的哥哥率先出门巡逻了。
黑夜无情地笼罩着整个徂徕山。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山上的大树和那些整天练金鸡独立的电话线杆子,谁也不知道这漫山遍野的大树和那些平日里就趾高气昂的电话线杆子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得罪了天上的哪路神仙让它如此的狠下心来动了粗。
玲玲的哥哥提着马灯在前面走,蒙蒙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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