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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归队的日子 归队的日子是二月二十二号，也就是农历正月初七。这一天我们早早起来，把宿舍收拾得干干净净，门前的积雪堆成两个雪人，大家心情很愉快，等待迎接大队人马的归来，期待着人欢马叫的热闹场面。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我们期盼的那种场景并没有出现。将近中午的时候，小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我们站在房头翘首张望，猜测着这两个人是谁，临近了才看清是史长明和胡慧兰。 我们兴奋地跑过去迎接，像是久别重逢的战友，接过他俩的包裹，搂脖抱腰地把他俩迎进屋内。他俩的归来虽然没有出现我们想象的那种沸腾的场面，但是毕竟又多了两个人，使我们这座封闭了半个多月的城堡，又多了一种气氛，像是打开了一扇窗户，涌进来一股新鲜空气。这座沉闷单调的城堡里终于有了新的话题和乐趣。 尤其是胡慧兰的回来使我又惊又喜，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能准时回来，大过年的谁不想在家多待几天啊，况且一年就这么一次探亲假。史长明是排长正是积极表现的时候，可是胡慧兰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想到这里我的心又颤抖了。 在男生宿舍里，史长明打开旅行兜拿出一盒带锡纸的“墨菊”牌香烟，发给我们。这种高级香烟是凭票供应的，只有在过年时每户才能买到两盒，平时是见不到的。 我们围着丁史长明，听他讲在家过年的趣闻。这小子刚回来，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新鲜感。他的脸蛋干净光滑，衣着整洁利索，特精神，怎么看都顺眼，散发着城市的气息。仅仅相隔半个来月就感觉变化这么大，变得与我们不一样了。看看我们几个，头发蓬乱，衣着肮脏褶皱，邋邋遢遢的样子，绝对是这个黑暗的乱糟糟的宿舍的产物。 这时胡慧兰捂着鼻子过来了，说；“那屋啥味呀，怎么变成马圈了？” “是吗？”我们跟着去了女生宿舍，果然臭气熏天，前些日子我们来过几次，没觉得有这么大的味。赶快收拾一下吧，我们一起动手，把马的粪便和杂草清理出去，把门打开放一放。 傍晚，烧过炕后她们三个又过来了，胡慧兰说；“那屋太臭了，没法睡呀。” “是啊，熏死了。”叶英跟着说。 “那怎么办，这么晚了也没法把它们弄出去啊。”史长明面露难色。 “要不然你们三个在那个铺睡。”我指着我们男生宿舍北面的那个铺说，“再挂个帘。” 她们三个互相看了一下，胡慧兰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我可不在这睡。” 王青微笑着说；“要是你们谁半夜起来耍流氓咋办？”说完她们三个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 我们几个男生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啥话都敢说呀。”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她们三个还是满腹的牢骚和怨气；“这味也太大了，熏死人了。” “这是宿舍吗，纯粹就是个马圈。” 当时我们也觉得有些不妥，归队的日期已经到了，人员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些马再放在宿舍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再说春节已过去了，天气逐渐暖和，应该让它们回到原处，我们边吃边谈论着。 这时李连长来了，看到我们正在吃饭，打着招呼说；“过年好啊，大家辛苦了。”说完他吃惊地望着我们几个说；“就你们几个人啊？” “是啊，我俩是昨天回来的。”史长明说。 “哦！——就回来你们两个、、、”李连长背着手若有所思地说。 “李连长，我们那屋马味太大了，没法睡觉。”胡慧兰说。 “李连长正好你来了，刚才我们正商量着准备把马牵出去，大家都快要回来了。”史长明马上接着说。 “好好好，牵出去吧，把屋子好好收拾一下。”李连长答应着，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就回家了。 吃完饭我们立即行动，先把猪圈里的积雪清理干净，又费了很大的劲把猪赶了进去，又把马迁回马棚，再把宿舍里的那块地戗去一层土层，把大门敞开放味。 下午孙慧杰和李春梅回来了，她俩都是抚远县的知青。有了几个女生气氛就不一样了，都说三个女人能搭一台戏，在食堂里，她们几个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讲着自己的故事，还时不时地咯咯地笑。这个孤寂单调的城堡突然间活跃了，随之而来的是满屋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活力。 女人是水，能使干燥皲裂的土地变得滋润而充满生机，女人是花，能让荒山变得万紫千红，绚丽斑斓，女人是鸟，能使世界变得莺歌燕舞，晴朗升平。这些比喻一点都不为过，十多天枯燥乏味的日子使我猛然间领悟到，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女人。 王青和叶英回家休年假去了。 过了两天，佳木斯的郭丽华和李晓菲也回来了。 晚饭后，史长明，纪国华等几个男生都去女生宿舍玩扑克，我忙完了以后也过去了。几个男生和几个女生坐在炕铺上，说说笑笑地玩着扑克，炕沿的边上放着一只煤油灯，煤油灯是用罐头瓶做的，铁盖上抠个眼再插一根用棉花搓成的灯芯。 炕上的铺板被火炕考瓢了，有些扭曲不平，如果有谁活动一下腿，铺板的另一端就会翘起，煤油灯马上东倒西歪的眼看着就要滚到地上去。这时大家立刻就大喊大叫，同时会伸出好几只手去稳住煤油灯。有时谁若是出牌用力过大，就像刮起了十二级台风似的，把煤油灯的火焰吹得东倒西歪一片黑暗，这时大家又是一阵惊呼并大声斥责那个鲁莽的人。有时看不清花点就得把煤油灯举到跟前才能辨认。即便如此大家也还是玩得很开心，嘻嘻哈哈的非常热闹，非常投入。 我手扶着一根立柱站在旁边观看，郭丽华身上披着棉袄坐在里面也在观看，她的位置正好是灯光的阴影区。我无意间向里面看了一眼，如同条件反射，郭丽华也转过脸来正面迎着我的目光，她的眼睛不眨不闪直直地看着我。我感到吃惊，黑暗中她双唇紧闭，神情专注，因为她身处灯光的阴影区，似乎更加勇敢和坦率，火热的目光像两道光束传递着执着和渴望。我的心猛然一颤不敢与她对视，随即便愧疚地低下眼帘，慌忙转过头看向别处。 郭丽华直盯盯地看着我，目光是那么的炽热，那么的大胆，与我的目光相遇也不躲闪，似乎要穿透我的灵魂，让我感到心虚和忐忑，一辈子也忘不了。 自从去年从砖厂搬到创业队以后，郭丽华在食堂任炊事员，我时时能感受到来自她的关怀，我的发糕似乎总会比别的人稍大一些，菜汤里也总是荡漾着一层少见的油星。即使是在我的后背也能感受到她那火辣辣的目光。 郭丽华在我们队也算得上是一位很优秀的女生，长得漂亮，稳重矜持，总是笑脸盈盈的，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偶像，都在尝试着想追她。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一点激情都没有，常常有意地躲避她，而唯独胡慧兰却一再让我激动和颤抖，或许这就是宿世姻缘的天命吧。 这个期间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向胡慧兰表达我的心意，可是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场合。我偷偷地写了几封信，但总觉得表达的不好，什么爱你呀，想你呀、、、看着就感到肉麻，太俗套了，搓吧搓吧就撕碎了，心想再等等吧。 接下来的日子，人员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农历十五以后也就是三月十日左右，所有人员基本都回来了，王凤茹也回来了。沉寂了二十多天的创业队重又恢复了以往的喧嚣，人欢马叫的又开始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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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2 12:5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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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3 16:0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