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六）

路建华

驾车出惊奇

那时村里没有村委，基本上一个自然村是一个大队，少数较大的村庄才分两个以上的大队。在老家，路刚姥姥家那个村，是个特大的村子，以村中心的东西大街为界，分了前村、后村，前村和后村又各分了两个大队。这个下乡的石庙村，不到两百户人家，分了两个小队。平常日子里，村民们每天早饭后就分别在两个小队集中，听队长安排一天的活。遇到全村性的活动，象出河工劳务等任务，就有大队长统一调度。

1969年6月的一天，这天没有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队长安排路刚的活儿是赶着大车往地里送粪。路刚很高兴，可以坐在车上甩鞭子了，电影《青松岭》那首主题歌立马在路刚的心里唱起来。“长鞭那个一甩哎，叭叭地响哎，哎嘿依呀，赶着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嘿哟......”。

话说路刚去场院里套车，套上一头鲁西大黄牛驾辕，又套上一头黑犍抽梢，为了让一头年轻的小黄牛学着干活，也把小黄牛挂了“拐”，栓在右手辕外“拉帮”。在农活中，这是个简单活，会使唤牲口就行；至于那些土杂肥，也都堆在那里，就一个装装卸卸的事。路刚在村西头大场边装满车，再穿过村中大街运到村东面三四里外的地里，隔几米卸下一堆就完了。

路刚一上午运了三趟。就在运完第三趟回村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玄而又玄、至今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路刚驾的那车是辆木轮铁箍车，车过后，地面会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印。路刚坐在左辕与车厢的结合部，手摇着长鞭驾车回村。村中大街并不宽，算是双行道吧，两辆牛车能错车通过，大街的两边便是农家住户。正走着，几个十来岁的孩子爬上来，在车上笑着、闹着。

就在离村西头不远的村街上，突然从右前方顺德家里跑出几个小孩，大的四五岁，小的三四岁，他们是在过家家。坐在左边车辕上的路刚看到有小孩横冲出来，急忙刹闸，大喊一声“吁——”！但是，闸没刹住，车也没停下来。那三头牛只管低头拉车，不管抬头看路，也不听”驾驶员“号令。

牛车又往前走了四五米，车上的孩子们猛然大喊：压着小孩啦！压着小孩啦！

路刚赶紧回头，只见一路清晰的一条车辙印上斜趴着一个光腚小孩！头在车辙里侧，从左肩到右屁股正冲着那条辙痕！

路刚急忙跳下车来跑过去，一把抱起小孩，扭头就往公社医院跑。路刚说，那一路，小孩没有哭声，自己是大脑一片空白，距离公社医院三里路，也不知怎么跑去的，当把孩子交到医生手里的时候，村里的人们才骑车赶到。

在医院里等着的时候，路刚知道了这孩子是顺德的小儿子，是路刚经常抱抱的赵旦!

十多分钟后，从急救室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医生抱着孩子出来，赵旦见到爹娘就不哭了，伸出了两只小手，找他娘抱着。

医生说，经过反复认真检查，孩子身上除了表皮伤、有点淤血外，一切正常，一点事也没有，不用打针，不用吃药，抱回去吧。大家围拢来看赵丹，背上有条一寸多宽的印痕，从左肩到右屁股，后背正中有个不规则的圆形红印，像是两个大大的橘子瓣拼起来的。

路刚心里明白，这斜的印痕是铁箍车轮压的、这圆形红印是牛蹄子给盖的！路刚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早瘫痪了。怪不得有吓死人一说，路刚就差点！

还是赵旦他爹顺德用自行车把路刚带回村里的，路刚连续两天没出工，没起床，也没吃饭。第三天，路刚还是不放心，买了点心糖果去看赵旦，赵旦后背的印记已经差不多消失了，顺德一家还再三安慰路刚，别当回事。这个赵旦，车轮底下捡了条命，后来长到19岁时，成了中国海军水下潜艇的兵！

惊奇吧？广阔天地里，什么事都会发生。这不，这事心神甫定，又遭遇了一次历险，——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