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七章遭遇难题之一 作者 董连峰

连峰

第七章、遭遇难题

嘹亮的出工号声在空中响起，这是连接全团所有建制单位的统一号令。由于团部周围的连级单位较多，加之电波和声波传播速度不同的原因，各个建制单位的号声从近而远、由强而弱依次传来，如同峡谷中的回音一般。清越的号声让我兴奋不已，瞬间凝聚起来的豪情，如同压紧的弹簧，随时都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那是充满了激动、充满了期待的一刻，也是我的木匠生涯正式开始的一刻。与此同时，大家的目光也都纷纷聚焦在赵师傅的身上。

看到我们跃跃欲试的样子，赵师傅眼珠飞转，脸上挤满灿烂的笑容，几乎是用商量的口吻对我们说道：“小伙子们，最近手头上的木匠活儿太多，领导们催得又紧，哪一样都得按时交工。你们初来乍到正好赶上练手的好机会，也缓解了我在工作上的巨大压力，我在这里首先要谢谢你们，也欢迎你们到这儿跟我学习木匠手艺！”说罢，他顺手指了指堆放在屋内空地，以及整齐戳靠在墙边的大量板材继续说道：“这些都是给各个连队制作行李架用的木材，需要你们使用手锯和刨子，把这些木材加工成长度、宽度、厚度一致、表面光滑平整的标准木板条，然后才能进行后续的组装加工。尽管这项工作的技术含量不高，工作量却很大，而且都是粗活，但是，使用手锯和刨子却是木匠手艺的基本功，你们非要扎扎实实地学会不可。老话说，‘万事开头难，实践出真知’，大家要在实践中认真学习领会，工作当中遇到了问题和难处，你们既可以相互切磋，也可以随时过来问我。”末了，他还不忘记面带诚恳征求大家的意见说：“小伙子们，这样安排你的基本功练习，你们的意见如何呀？”

作为人生路上的又一个新起点，大家也只有欢呼雀跃的份儿，至少，赵师傅还是口头上表达了我们可以随时向他请教的积极意向。

这里需要补充说明的是，由于国内政治形势的需要以及中苏边界局势日趋紧张，国家从整体战略上考虑，于一九六九年年初，在内蒙古组建了隶属北京军区麾下的生产建设兵团，随后不久，全国各地的知识青年便风尘仆仆、源源不断地来到了内蒙古自治区各地。我们十五团所在地原属五原县辖内的一个大型劳改农场，与当地政府完成交接工作后，尚在这里服刑或仍在接受劳动教养的各类刑事犯罪分子，以及大部分管理人员仍在陆续外迁，原有的各类住房和农耕土地也在陆续移交给兵团使用。正是由于这一特殊的历史原因，各个连级建制单位接收下来的住房普遍为低矮狭窄，而且使用面积多为七八平米的土坯房，在大批知识青年相继集中到位，新宿舍和几个新建连队尚且处在筹建阶段，原有住房几乎都要挤满四到五人，随身携带的衣箱等物品只能见缝插针，随意堆放。到了漫长的冬季，狭窄的小屋内盘好取暖火炉，室内几乎没有了回旋余地，这种状况与兵团序列内严格实行内务卫生必须整洁有序的半军事化管理要求极不相称。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一是尽可能加速解决新宿舍和新连队的建设工作，其次是在所有新旧宿舍内接近屋顶的墙壁上安装行李架。制作行李架的工作任务就此应运而生，我们这批学员又恰逢其时，便顺理成章地领受了制作并安装行李架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光荣任务。

应我们几个师兄弟的恳切要求，赵师傅就如何使用手锯和刨子做了简单的讲解和示范，然后我们五人遵照赵师傅的吩咐分成两组，一组使用手锯，根据所需要的尺寸把木板锯开（俗称：破料），另外一组使用刨子把破开的板条刨平（俗称：刮料），两组的角色可以根据大家的意愿随时转换。由于这项工作的技术含量不高，需要加工的板条只要表面光滑平整即可暂放成品堆里。此外，需要加工的木材除少量相对松软的红松和白松外，其余大多为木质相对坚硬，而且松脂较多的黄花松，也多多少少给我们这些初学者们增加了难度。

在我们五个人中，只有我曾在学生时代使用木匠工具，亲手制作过简单的木制手枪、刀剑，以及乒乓球拍等玩具，其他几位师兄弟还都是初次使用木匠工具。因此，如果仅靠师傅一次讲解或示范，包括我在内短时间内显然还远远做不到运用自如，正如球类竞技，不经高手较长时间的悉心指导并在实战中刻苦磨练，就不可能得心应手一样。事实上大家在使用手锯和刨子进行练习的过程中，确实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实际难点。比如手锯的使用，在外行人看来，手锯的大小、锯条的宽窄、锯齿的大小和齿缝宽窄等，也许并无太大区别，实际上却各有不同用途，选用不当，效果肯定事倍功半。此外，初次使用手锯，如果使用方法不得当，加之视觉和手上的感觉欠佳，锯条就不会走直线，特别是处在盲区的木板下方更会出现较大的偏离，进而导致板条薄厚不均，甚至会直接成为废料。刨子同样也分多种，用途各不相同，如何使用刨子照样需要经验和技巧。一般来说，加工粗料时，只需使用中等大小的刨子，刨刀露出刨底要略多一些，刨出的刨花厚，效率高。如果是加工细活，刨刀只需微露刨底，刨出的刨花甚至比纸还薄。板材拼缝对接则必须使用头号长刨子。以上这些都还只是基本要领，达到表面光滑同样也是最低要求。要让加工的木材真正达到横平竖直，不影响后续的拼缝或组装，就必须经过长期的经验积累，还需具有良好的感觉才行。

    相对而言，破料的难度并不很大，但却非常消耗体力。对我们这些初学者来说，要把一整块长约两米、宽约三十公分、厚约五公分的板材分锯成大约十根长两米、宽五公分、厚两公分的标准板条尤其不容易，即便是技术纯熟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