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望见马克 于 2025-6-8 10:04 编辑
尼罗河边的妇人
开罗的冬天没有寒风刺骨,也没有冰天雪地,但是尼罗河边上的湿冷也是令人浑身哆哆嗦嗦的。天空彤云密布,路上人影稀少。我独自穿过大街,到一家饭店就餐。走着走着,感到手上湿漉漉的,是刚刚在护栏扶手上的油污沾满了心里有点恶心。路口的拐弯处,有一个老妇人摆摊的地方。走近一看,是卖卷纸的。这里,乞讨的人们不像我们国内,跪着,趴着,哭着,喊着或者不停地磕头,向行人要钱。在这里,她们只是摆上一些特别廉价的小商品,招揽过往的人们。那些慈悲的人,顺便送出一两元钱币,她们返赠一件物品。我迎上去,想买一个擦手的卷纸。只见这个老妇人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伸出一双手来拿地上的物品。那是一双黑得象地皮一样的颜色,指甲很长,能看见指甲缝的黑色泥垢。她一翻手,我看到了还有一些粗糙的裂纹,与手心上的洁白的卷纸形成强烈的反差。我问,多少钱一个?她抬起头望着我:“一元埃镑。”我从裤口袋匆匆掏出一个纸卷递过去。吃罢晚餐,走出餐厅,我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我沿着原路回公寓,又看到那个熟悉而陌生得身影。“是那位乞讨的老妇人。”我想。 她见我走过来,精神一振,急忙向我招手,我想已经付给你钱了,为啥还叫我?临走近,她的那双脏兮兮的手,摸到了我的“皮尔卡丹”上衣,我对她的反感油然而生,往后退却了一步,想远离她。她却低声叫道:“别走,先生。”说着,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塞到我手里,一张十元埃镑钞票。我不由得怔住了。 她指着地摊上的乱七八糟的物品说:“每件一元。你给我的一元钱里,裹着这张十元钱了。”说完,她收拾了物品就离开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 摆地摊的老妇人以乞讨为生,没有文化,没有品味也没有修养和尊严。可是就这么一张被我忽略的纸质十元埃镑钞票,她发现了没有收下。相反在那里等了我一个多小时,见到了我,就把十元埃镑还给我。她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而装进腰包。我这样想着。 想着想着,心中一阵紧张,战栗。我想到了鲁迅笔下的那位拉黄包车的车夫;我想到这些摆摊乞讨的妇人,没有固定工作,靠乞讨生活,她们提供的廉价物品也是旁人需要的。虽然她们无法获的一双清洁干净的手。但是她们也有自己的价值,也有自己的尊严。 清真寺传来晚礼拜的钟声。我似乎明白了其中因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