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 从敦煌驱车，一路荒凉，直到看见一段断壁残垣之地，立着一块石碑，写着“玉门关遗址”的红漆大字。玉门关又叫“小方盘城”，它实实在在是一小方盘城，是丝绸之路北路必经的关隘，城垣完整，呈方形，东西长24米，南北宽26.4米，残垣高9.7米，全部用黄粘土夯成。玉门关只有两个城门，西门和北门，城顶有马道，设内外女墙，从东墙向南转可达顶部。北门坡下有条大车道，是中原通西域诸国及邮驿之路。站在关上，南边有盐碱沼泽地，北边不远是哈拉湖，再往北便是长城，蜿蜒逶迤。此时的玉门关，他不再是西部苍凉地域上的一座孤城，或者一座关隘，它是一段岁月，一段历史，就那样孤傲地耸立在荒漠之中，那么雄壮，那么壮观，那么势不可挡。凝望这广袤的荒原，不难体会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场景，还有幽怨羌笛，冷月弯刀，旌旗号角，黄沙飞扬，烽火连天…… 每隔5里或10里，筑有方形烽火台，在烽燧的四周，还明显地有着房屋的遗迹。玉门关扼守着丝绸之路的咽喉，汉代与西域通商有南北两关，玉门关和阳关。我感叹玉门关为何如此狭小，骆哥说，玉门关内并无百姓居住，所以面积不会很大。再说，小一点儿也易于防守，如有大军要驻扎，可以令其在关外扎营，与关隘形成犄角之势。 离玉门关20里远戈壁滩上，还有大方盘城，当地人叫“河仓城”，建于汉代，是汉至魏晋时期西部防线储备粮秣的军需仓库。和小方盘城遥相呼应，像一对兄弟。古城坐落在高出河床的台地上，呈长方形，比小方盘城大了不少，四壁多以残颓，北壁稍显完整，壁上置了不少三角形的小洞，上三下五，间隔距离交错相等。骆哥说大概是用来通风的。 司机说，很久以前，从这里向西，是一大片沼泽地，商队夜晚经过这里时常会迷路。有一次，一支商队又迷路了，他们在沼泽中救起一只受伤的大雁，是这只大雁把他们带出了沼泽地。后来，商队回去以后，在小方城上镶上块会发光的宝石，这样过往的商队就不会迷路了。在千百年漫长的岁月里，玉门关经历过繁荣，经历过荒凉，这些都可以想象得出，但不能想象还有这么凄美的一个故事。 很小的时候，就读过王之涣的“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如今，我不足六岁的外孙女先先也会背这首诗，尽管她还不大懂得其中的含义。不过，我更喜欢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前一首少了一种昂扬激进之心，后一首则像号角，怀盛唐斗志，方能黄沙百战。 听过一个十三将士归玉门的故事。东汉时设立西域都护府，派耿恭镇守。次年，匈奴单于进攻车师，杀死车师王，转而围攻耿恭驻地。此时，正值汉明帝驾崩而无暇发兵。汉军粮尽陷入绝境，只能煮铠弩食其筋革，仍拒绝招降，坚守城池。直至章帝继位，当援兵来到守城时，城中仅剩下26人，回到玉门关时，还剩了13人，衣服洞破褴褛，形容憔悴枯槁。玉门关守将亲自为他们沐浴更衣。《后汉书*耿恭列传》记：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26人，遂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关，唯余13人。衣屐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直为恭以下洗沐易衣冠。并上疏皇帝，为13勇士请功，13勇士是伟大的胜利者。当代画家左国顺根据这个故事，画了油画,《十三勇士归玉门》，13个衣衫褴褛的大汉，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目光如炬，手里攥着自己的武器。据说，耿恭写下五个大字“不为大汉耻”。我一下想到了“苏武牧羊”，西汉有苏武，东汉有耿恭，我们的民族就不会灭亡。 骆哥突然问我会几首写玉门关的古诗？我先想起戴叔伦的《塞上曲》，汉家旌旗满阴山，不遗胡儿匹马还。愿将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还有潇潇玉门关，胡笳不敢吹。今古沙场惟白古，几人生入玉门关。不识玉门关外璐，梦中昨夜到边城。大地尽抛金锁甲，长星乱落玉门关。赤日不行葱岭北，雪花长绕玉门关。半夜帐中停烛生，唯思生入玉门关……但记不清作者和全诗了。骆哥补充《后汉书班超传》中，“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 唐代，西北方的强敌，一个是吐蕃，另一个是突厥。一镇兼顾，防御吐蕃，守护河西走廊。玉门关不仅是要塞边关，更是一种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誓死如归的精神象征。离玉门关越来越远，透过落日余晖，我放佛看到了一个充满了诗意的国度，心里诵着王之涣、王维、岑参的诗句，觉得在他们的笔下，玉门关也各不相同，有幽怨，有豪迈，有乡愁，但带给我更多的是乡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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